叶牧心中叹息,这件事情对于顾文昭的打击,恐怕要比他来的多。
毕竟把他捧成军方第一人,还是一个孤臣,这恐怕还关系着顾文昭对于大魏未来的期望和谋算。
但现在,一切都付诸东流。
“顾老,还有一件事情。”
顾文昭仿佛失了神似的,心不在焉的点头道:“你说吧。”
“我想把灼华接走,毕竟燕州距离此地太远,我们离开以后她很难有机会再见面。”
“哦哦,也对。是啊,是啊,燕州太远了。”
顾文昭叹息似的说出这句话,忽然间仿佛又苍老了一些。
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跟他孙女儿一样。
虽无血脉之亲,感情却胜似血亲。
可如今,却也不得不面临分别的局面。
叶牧心思他也明白。
既然要彻底离开,那就和京城断的越干净越好,一来免得皇帝猜忌。
二来,他这种方正的性子,有时候很难保护得了许灼华的安全。
等到叶牧不在京城,那些世家门阀说不定更加肆无忌惮,这个小丫头之前就被盯上了一回,他们再下手也不是什么意外得事情。
“好,都去吧,带着他们离开这个地方吧。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泡在这个大染缸里面,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顾文昭声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叶牧眼神一厉,还以为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结果一转头的时候就看到许灼华红着眼睛跑了进来。
她一下子扑进顾文昭的怀里,带着泪腔哭道:“顾爷爷,我舍不得你啊!”
霎时间,顾文昭眼眶中就积蕴起了一层泪水。
他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许灼华的脑袋,颤声悲怆的道:“老夫也舍不得灼华,舍不得咱们的小丫头啊……”
叶牧忽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门外。
他眼眶微红,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他一走,许灼华一走,顾文昭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这对于一个晚年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亲情温暖的老人而言,无疑是痛彻心扉的打击。
门口站了一阵之后,许灼华的呜咽声逐渐小了下去。
“顾爷爷,您跟着我们一起去苍原好不好?”
许灼华抬起脑袋,泪眼婆娑的望着顾文昭。
面对小丫头充满哀求的眼神,顾文昭心中一阵阵的刺痛。
但他的身份,他的地位,注定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京城。
“丫头,老夫不能、不能离开啊……你和你兄长到了苍原之后,要懂事知道么?记得常给老夫写信,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告诉爷爷,老夫替你教训他们,知道么……”
听着老少之间温情而又残酷的对话,叶牧心中莫名的多了些怒气。
要不是皇帝这种朝秦暮楚的做法,他们又何必承受这种分别之痛!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文昭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吧。”
叶牧叹了口气,走进了房间之中。
许灼华眼睛肿的跟兔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又闷着脑袋靠在了顾文昭胳膊上。
“小子,要照顾好灼华。以后不管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一定要提前告诉老夫知道么?”
“您放心,这些事情没有您做主,晚辈也不敢拍板呐。”
“那就好。还有,灼华要是到了年纪你也别乱许亲,让她自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喜欢的人。”
“好,您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
顾文昭点了点头,屋子里忽然沉默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抹了一把满是皱纹的眼角,挤出来一丝微笑道:“好了,你们也去吧。你要离开,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准备。京城这边就不用操心了,老夫会处理好的。”
叶牧无言,站起来之后忽然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
“顾老,您对晚辈的恩情,晚辈无以为报。您老,多保重。”
言罢,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顾文昭轻叹一声,正准备扶人的时候,许灼华忽然跑到叶牧身边一起跪了下来,对着他同样叩首之后,大哭着冲出了房间。
顾文昭心里一阵阵揪痛。
“罢了罢了,你们快走吧、走吧,老夫不想看见你们了。”
当叶牧带着许灼华上马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向了顾府。
那个熟悉的地方,或许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木门后阴影处,顾文昭靠在墙壁上,嘴唇哆嗦个不停。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想要止住眼中的泪水。
但那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流一样,沉默却汹涌不休。
走在路上好一阵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