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您这话可就过分了！本官也是为了大魏考虑，因何就要贬谪？”
顾文昭揪着他的衣领不依不饶的道：“你这厮还有脸说！”
“前线将士正在浴血奋战之中，你却在后面商量着不给他们支援断了后路，如何不能说是个奸贼？！”
说起这件事，宗文忌顿时有了底气。
他挣扎了几下从顾文昭手中挣脱出来，理了理官府恢复了从容。
“老大人，您也是清廉之人，本官相信您的眼光。敢问老大人，冠军侯出征至今，可有什么斩获传来？”
“是，他一战剿灭了武陵城一万多西凉军。可代价呢？”
在宗文忌夸夸其谈之时，顾文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免得朝中官员们继续揪着先前关于世家大族的问题不放。
这话要继续说下去，肯定会引爆掩藏在表面下的尖锐矛盾。
到时候别说一个小小的胡蔚云，就连皇帝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都是两难之说。
宗文忌还在喋喋不休。
“诸位都看了战报，应该清楚目前局势如何。叶牧打了一个胜仗，但结果却是我定垣城几十万百姓，被西凉军活生生的屠了城。
如此罪孽滔天之事，西凉人做了归他们是虎狼之士无疑，但叶牧难道就没有责任么？
要是他早些支援定垣，也不至于发生这等天怒人怨的不忍言之事。还有河阴失陷，不也是叶牧指挥不力的过错？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摆在面前，难道老大人还要睁眼说瞎话，给叶牧开脱不成？”
将话题扯回去之后，顾文昭也开始施展浑身解数为叶牧说话。
“宗文忌，你说这些话可还有良心？”
“定垣城之事，老夫比你心痛万分，也为西凉野兽行径愤怒不已。可你就不想想，当时局势如此，叶牧再有本事，难道能赤手空拳打退西凉军不成？
战报你们也看过，事情真相也都清楚。大军行进速度有限，就是武陵被困之时大军都难以赶到，还是叶牧当机立断舍弃了辎重，带着骑兵星夜支援才堪堪赶上，更是以疲兵全歼一万五千西凉精锐。
如此丰功伟绩，到你嘴里反倒成了过错？宗大人要是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上阵领兵，大个打胜仗给诸位同僚和天下人看看？”
宗文忌冷哼一声，不屑的道：“本官乃是文官，运筹帷幄才是本事，上阵厮杀才是那些粗莽之人的本分。”
“哼，无能就无能，扯什么本分不同？你运筹帷幄出了个什么结果？西凉不还是带兵来攻了。”
讥讽了一声后，顾文昭继续道：“陛下，征战之事不比寻常，赌上的不只前线那十万将士的性命，更是我大魏的国运。“
“既然已经开战，此时就容不得三心二意犹豫，必须破釜沉舟不计一切代价支持才能获得胜利。
只有将外敌驱赶之后，朝中诸位才能想办法解决国内困境。否则连土地和百姓都是别人的了，再去考虑什么内忧有何意义？”
宗文忌还想再说什么，皇帝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朕心里有数，众卿家无须多言。此次和西凉之战，朕宁愿君王死社稷，也绝不苟且着妥协偷生。”
“户部尚书？”
老眼昏花的郑弼时急忙出列。
“臣在。”
“朕命你尽全力继续筹措物资，务必保证前线将士需用。若有怠慢之处，朕绝对严惩不轻饶，你可明白？”
郑弼时暗自叹息了一声，满脸苦涩的道：“臣遵旨。”
“今日朝议就到此结束吧，朕乏了，需要休息休息。”
皇帝都这样说了，大臣们也不再多言。
金鞭响彻三声之后，皇帝离开了太和殿。
顾文昭走到面色苍白眉头紧锁的胡蔚云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莫要再想那些事情了。这天塌下来，还有老夫顶着呢。”
胡蔚云点了点头，忍不住小声问道：“老大人，您说这大魏，真要如此一点点的滑进深渊之中没救了吗？”
顾文昭摇了摇头：“老夫说不准。但至少现在朝堂之上，还有你和叶牧这等远见卓识的志士存在。等哪天你们这些人不见了，估计大魏真的没救了吧？”
轻轻叹息了一声后，顾文昭挤出来一个笑容。
“好了，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不过说实话戳到了一些人的肺管子而已，有能耐让他们来找老夫报仇。现在你要将精力放在政事之上，毕竟叶牧还在前线征战，需要咱们的鼎力支持。”
“嗯。”
一老一少，肩并肩的朝着外面走去。
朝中官员们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其中意味各不相同。
顾文昭也是用这种方式，无声的替胡蔚云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