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宗尚书说的这些问题,大魏确实存在,但终归是有迹可循的。”
皇帝急忙道:“胡爱卿细说。”
眼见着皇帝应允,宗文忌悻悻的闭上了嘴巴,但依旧怒视着胡蔚云。
胡蔚云对宗文忌的怒目当作没有看见,沉声开口道:“如今大魏内忧外患是没错,但这些事情的来历,基本上都有迹可循。”
“这第一点,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其根源在何处呢?根本原因就是活不下去了!
大魏立国至今已经二百余年,那些世家大族土地豪绅根深蒂固,已经彻底将根扎在了我大魏这棵大树之上,毫无顾忌的大肆吸血!
而其气焰嚣张之盛,尤以本朝为重!
诸如豪门权贵、地主豪绅之流从何而来,还不是因为我朝政策对待士人的政策十分宽厚。从太宗皇帝开始,凡是士人有功名者,赐钱赐粮赐田,待遇可谓优渥至极。
如此政策刚开始是好的,的确收拢了天下士人之心。但时间一长,那些士人一代代的出着读书人,一代代的把持着科考功名。逐渐就垄断了教育和晋升之阶。
若是那些晋升之人有才能倒也罢了,至少能够治理地方安抚百姓,不至于贪婪又无能。但结果呢?这些朝中掌权之人,不断向着我大魏各层官府塞着他们的人手,占据去治理天下的国之权柄。同时这些人又凭借着手中的权力,在各个地方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吞并田地加重税赋,致使百姓难以维生,不得不卖身给这些地主豪强。
如此一来,官府在册的民户越来越少,反倒是那些世家大族地主豪强一个个吃了个满嘴流油。这样的情况下,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更不用说他们在这些蛀虫的压迫之下,连命都活不了,不造反还等什么呢?
臣以为,我大魏内忧之根源,就在于这些遍布国境之内的世家大族之上!”
此话一出,满堂俱惊。
就连刚正如顾文昭,此刻也面色沉重焦急的道:“胡尚书,慎言!”
说罢他急忙转头对着丹陛拱手道:“陛下,这些话是老臣所言,胡尚书不过拾人牙慧罢了。”
龙椅之上,皇帝呼吸继续,眼神中充斥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暴怒和痛苦。
他身为天下之主,又不是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怎么可能不清楚大魏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可是即便知道问题所在,又能如何呢?
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更加不敢对那些实际上瓜分了大魏天下的世家大族出手。
且不说这些人垄断了教育资源,培养出来的人手几乎占据了大魏朝廷上下近半的官位。
就是他们在各个地方根深蒂固的影响力,要是朝廷敢动手,不出一天就会遍地烽烟,所谓的“义军”绝对不在少数。
如此威胁之下,大魏本就岌岌可危的统治,说不定就会瞬间崩塌。
正因为如此,他看着这个天下一天天变得越来越糟糕,却始终没有动手清理的胆量和底气。
行差踏错一步,曹家两百年的基业就要在他手中终结。
直至今日,世家大族们几乎已经成为了这个天下的无冕之王。
他这个皇帝要是敢摆开阵仗对这些人动手,能不能控制住乾州这京畿之地都是问题。
“陛下,胡尚书年轻气盛,将老臣这些狂妄之语搬了出来,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顾文昭透露着些许焦急的声音,将皇帝的心神拉了回来。
他看着下方满脸愤怒和不甘的胡蔚云,以及面色凝重的顾文昭,终究还是压住了内心的暴虐之意。
“朕知道了。胡尚书,此后慎言,不可再妄语。”
平静的说完这些话,无比羞耻的感觉已经让他不愿意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只有身旁的张茂看的清楚,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拳头握紧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哪一个皇帝能甘心自己仿佛傀儡一样,被架空在这所谓的“朝堂”之上呢?
至于顾文昭说这两句话的意思他也清楚,为了保护胡蔚云罢了。
他毕竟年轻,资历和根基都不够牢固。
贸然说出来这些诛心之言,肯定会被世家大族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唯有顾文昭的地位和威势才能勉强接下这口黑锅,让那些世家们忌惮几分。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即便顾文昭主动接过了这个黑锅,气仍旧显得非常诡异。
能在这里待着的,至少是掌握朝廷某一部的权力顶层之人。
而就在这些人之中,有一般人都是出身世家大族。
即便有些官员出身还算清白,但长久在这个染缸之中,已经和那些世家大族产生了千丝万缕的纠缠,哪里会容许胡蔚云这样说他们的靠山?
胡蔚云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心中升起了一丝后悔。
倒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