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昭的反问声响起,打断了皇帝想要开口的意图。
他看了看顾文昭平静的面色,心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再等等,看看顾文昭到底有什么话能说出来,改变当下的局面。
在众人的瞩目之中,顾文昭冷笑看着刘茗。
“刘尚书,本官问你话呢。既然你能看出来大魏的危险局面,有没有想过这是怎么造成的?”
刘茗被顾文昭的气势一逼,不由自主的眼神躲闪起来。
“这、这些事情说来就话长了,方方面面的原因都有,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讲清楚的。”
“呵呵,刘尚书还真是年事已高。威胁到你利益的事情,装傻充愣熟门熟路,一说到别的事情,怎么就变得言语刁钻了?”
讽刺了刘茗一句之后,顾文昭根本懒得再和他多说废话。
“本官告诉你们,大魏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归根结底的原因,是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丧失了“德”,成了利益的走狗!”
“贪污腐败之事层出不穷,官商勾结之祸源源不断。各地的官员们,朝中的诸公们,为了攫取自己的利益,一年又一年的加重赋税勒索百姓,为了维持自己的奢靡生活,丝毫不把那些底层的百姓们当人看。”
“在他们的眼中,这些百姓不过就是自己的奴隶,是维持自己享受荣华富贵的工具!”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祖先往上数几辈,也都是这些穷哈哈的苦楚百姓出身!”
“仁义道德越说越高,礼仪廉耻越讲越低。”
“你们告诉本官,有这样的人在朝中总揽天下政事,这大魏怎么可能好的了?又怎么可能强大起来?”
顾文昭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字一句如同惊雷一样振聋发聩。
百官们惶惶然不敢对视,即便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也不由打心底里发怵。
这是顾文昭这么多年官威的积累,更是他这么长时间清廉如水立起来的一块金字招牌!
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在这种堂皇的光明正大之前,不免露出了心虚之色。
顾文昭的眼神锐利如鹰,慢慢的一个个扫过朝中林立的官员。
那些行得正坐得端的官员还好,对顾文昭也就是出于恭敬的低头行礼。
但那些被他戳中痛处的沆瀣之辈,此刻却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丝毫不敢面对他炽盛的目光。
扫视完一圈之后,顾文昭蓦然回头,死死的盯着宇文博。
“宇文太师,便是你这种位列三公的大人物,都曾赶出过不经意间葬送了奉阳村半村百姓的血腥案件。”
“难道那些如蚂蝗一样吸附在大魏和百姓身上的官员们,都能变成清官不成?”
“正所谓上行下效,连我大魏当朝太师都是这副利益大于天的小人嘴脸,本官又如何指望那些各地的所谓‘父母官’,能够勤政爱民呢?”
被顾文昭这么当众羞辱揭了老底,宇文博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他这些天来,先是被叶牧指着鼻子骂,现在又被顾文昭指着鼻子骂,简直是丢尽了十几年一来的脸面。
要不是因为那龙椅之上还坐着一位能够压制住他的人物,宇文博恨不得现在就喊人进来剐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哼,顾文昭。任你花言巧语说的天花乱坠。本朝讨论的主要事情,是在如何应对西凉的进犯之事。”
“那些不相干的言语说再多,难道能掩饰你这种狂妄行径带来的严重后果么?”
“老夫是个长辈,懒得和你纠缠什么道德礼仪。”
“能够解决掉目前的困境,才是你身为一部尚书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要不然,你真的以为,老夫会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放肆不成?”
宇文博终于撕下了一直以来的虚伪面皮,彻底露出了自己当朝太师的獠牙。
话音落下,人声鼎沸。
无数官员们纷纷指责起了顾文昭,别说帮他说话,哪怕是保持中立的官员们都少的可怜。
试问这样的威势,别说是一个顾文昭,就是皇帝面对几乎整个朝堂的压力,也要第一时间退避三舍。
看着那些污言秽语不断如同犬吠的官员们,顾文昭心中难免有些无力。
他自认为已经在尽力改变朝中的局面,可到了现在依旧是这种模样。
难道这么多年的努力,到了最后也没有好的结果么?
就在这时,珠帘之后骤然传来了一声充满怒火的呵斥。
“都给朕闭嘴!”
百官寂静了一瞬,转头看向龙椅之上。
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充斥着狰狞的杀意。
“你们,你们都是好样的!这是大魏朝堂,朕还在这里呢!”
“你们就算不服顾尚书,难道连朕的脸也要当众踩在脚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