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王怀镇躬着身子,静静等待圣上发话。
这次被圣上宣来,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会被派往前线。
老皇帝缓缓开口:“王怀镇,你也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这次平反我准备让你前去。”
王怀镇一愣,果不其然,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这次平凡按照圣上的意思,重点不是在平,而是在拖,拖住四皇子的节奏,直到圣上点头。
文官大多不知道,可是许多老将知道这位兵部尚书用兵之邪,总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最主要的是,这人完全没有下限,以至于老皇帝基本不敢用他。
王怀镇却不是很想去,他不想参与到皇家家事里去,便开口回绝道:“臣恩谢圣上厚爱,只是臣年事已高,平反事大,臣又常年在都,不通行伍,还望交给其他将军。”
老皇帝轻笑一声,这位兵部尚书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区区平乱对他而言不在话下,这场仗对谁来说都好打,随便派个有经验的将军就能按下来,问题在于老皇帝只想拖住,他可很想借此机会狠狠地捞上一笔。
老四?这么大了还是心浮气躁,自己不过是给他加了一把火,就迫不及待地想来坐上这把龙椅了。
“王怀镇啊,这个位置可非你不可。”老皇帝站起身,绕过龙案走到王怀镇身边,拍了拍这位老臣的肩膀,而后径直离开了。
王怀镇在圣上掌心落在自己肩膀上时心里不由得一震,不过他还是尽量保持镇静。老皇帝已经走出来御书房,王怀镇感受着肩膀上似有似无的温度,他知道圣上实在告诉他这件事情不容商量。
“你哪是不想掺和,你分明就是懒。”李成叶在听了同僚诉苦后一语中的,自己的这位同僚亦是自己多年的同窗,他几斤几两自己那是了如指掌,看着摊在椅子上没正形的王怀镇,李成叶又劝到:
“再说了,圣上的家事那叫家事吗?君无家事,说是家事那是说给外人听的,四皇子造反究竟为何,或多或少都猜得到一两分,圣上之前宣宋老和我们六部来商量这件事,想拖着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虎毒不食子,犯不着让将军们去处理。更何况将军们万一没有考虑到百姓又当如何,思来想去论拖时间,那不是你的强项嘛!”
王怀镇冲他吐了一口茶碎,他当然知道李成叶说的不是他能拖,而是指的是当年一场守城之战,他不费一兵一卒就转守为攻,硬生生将敌军拖到精疲力竭后再一窝端,而那一仗,王怀镇没有留下敌军一个活口。
“嘿你这人。”李成叶骂了两句,伸手抄起茶盏作势就要扔向王怀镇,却始终没有出手。
“你忘了,我始终只是个文官。”王怀镇好心提醒道。让一个文官去带兵打仗,跟着圣上的老臣不说,但那些城主和守军是否能够心服口服?不论怎么说,怎么打,没有军心就别说打仗了。
李成叶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不过他最担心的依旧是他这位兄弟,他看了王怀镇一眼,管他军心不军心,你王怀镇能认认真真坐镇就不错了,当然,他不会明面说出来的。
“放心,哥有钱,大不了拿钱砸,”李成叶安慰了一句,“我还不信那帮子兵蛋子不认人,还不认银子了。”
王怀镇看李成叶的表情充满了古怪,他故作迟疑:“你?又骗老沈的啊?”说罢起身告辞,和这位兄弟聊了这么久,也算是稍稍舒服了些。
“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李成叶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也没有起身去送的打算,看着这位老友的背影,李成叶心里感叹:王怀镇啊王怀镇,你要是对你的仕途上上心,早就封王拜相了。
兵部尚书不过是圣上紧握兵权的由头罢了,王怀镇跟着圣上从军之时坐的就是虚职,开朝后依旧是个虚职,可王怀镇并没有任何不满,他可不想被到处使唤。
王怀镇出了李府后坐上了马车,对马夫说了一句:“去长顺坊。”可车夫刚扬起马鞭,又听见身后的老爷说道:“算了,先回府,不要打草惊蛇。”
车夫应了一句,向着王府的方向驶去。王怀镇本想去看看长顺坊那个小子的,但是觉得这时候去可能打草惊蛇。他很早就知道了邹不改的存在,当时他在和一位朋友聊天时偶然品尝到了突然出现的新制茶,又见这新制茶的爆火,知道这后面绝不是一个新品出现这么简单,不过和自己没有太多的交集。
他之前冒充过路人和这位邹家的小访主接触过,发现这小子带给他的惊喜可不仅仅是新茶这么简单,就凭那条平坦的石板路和那一座学堂,就已经比朝堂中一部分官员有用得多了。他想交好这位小少爷,别的不说,最起码能在某一刻可以拉自己一把。
王怀镇自从出仕后一直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一方面是他自己有些懒,另一方面则是他不太想掺和朝堂之事情,他很清楚地知道,和这位圣上共事朝堂,无异是与虎谋皮。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躲来躲去,还是没能逃出圣上的眼睛,王怀镇心想,这位圣上老谋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