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江聿迟下巴微抬,目光落在楚陌身上
楚陌也不矫情,左手压住两边的头发,避免汤汁溅到,然后夹起一小口面,轻轻吹了吹,送入嘴中。她品尝到牛肉和手擀面混合的香气在味蕾上绽放,心情不错地点了点头:“还不错,果然,能被江大少爷念念不忘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般。”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吃,也不管江聿迟有没有动筷子,接着吃下一口。
楚陌可能是小时候没有训练好,筷子夹面条的时候十分困难,夹上去就滑下来,所以她一般不喜欢吃面条,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好用筷子在面条上多转几圈,让面条缠在筷子上。
江聿迟第一次见人这么吃面条,就算他见多识广,也不自觉地觉得这动作有些出人意料。
“你……一直都是这么吃面的?”江聿迟用手指指了指楚陌正在卷面条的筷子。
“你不觉得吃面条很累吗?”楚陌也不正面回答,反而很认真的发问。
江聿迟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愣了一愣,又盯着楚陌的脸看了一会,在确定这女人确实没有在开玩笑之后,他右手微弯成拳,放在嘴边,掩住了嘴角的笑意,强忍住用正常的语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吃面条会累。”
楚陌微微蹙眉,似乎要说服对面的男人,开始有条理地列举吃面条的困难:“吃面条,第一,你需要担心会不会溅到衣服上;第二,会不会弄到头发上;第三,筷子很滑,我根本夹不起来它。”
听到这么有条理的回答,连这么匪夷所思的问题都显得很正常了,江聿迟只得继续强忍住笑意,把嘴角往下压了压,“嗯,你说得对。”
言罢,江聿迟起身,楚陌以为他要去洗手间,就没有多问,自顾自地继续和她的面条大战了。
就在她即将要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脖颈旁伸出了两只手,挽住她手里压住的头发,往脑后带去,楚陌只感受到男人手上因为刚刚洗过手后凉水带来的凉意,但耳后的那块皮肤却没有因为凉意而降温,反而有些发热。
男人捣鼓了一会之后,散乱的黑卷发被头绳安安稳稳地固定在脑后,江聿迟气定神闲地绕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语气轻松地说:“现在,至少不用担心头发的问题了。”
楚陌压下心中那丝异样的感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答道:“确实,感谢江先生了。”
饭后,在老板娘热情的“下次再来哈”的招待下,两人走出了店门,楚陌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步子比平常快了些许,对这种太过好的招待有些无所适从。
——
凌晨十二点。
楚陌疲惫地将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踢掉,她随意地把自己窝进柔软的沙发里。在这宁静的夜晚,思绪往往不受控制地飘向过去。
窗外的A市夜景璀璨,这里是华国最繁华的地段,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在沙发中蜷缩着,楚陌的思绪飘到了十几年前,也许是因为今天江聿迟的举动,那些被深埋的记忆开始浮出水面。
楚陌自幼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尽管父亲经常不在家,但每当他回家,总会带来她最爱的抹茶蛋糕。尽管她总是装作对父亲生气,但最终还是无法抗拒抹茶蛋糕的诱惑。
事故发生的时候,她才七岁,本该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在那一天支离破碎,家破人亡。那个小小的女孩,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日子里,被一个看似冷漠的哥哥带回了他的家。
虽然当时那个男孩子说他只会在需要我的时候出现,但其实第二天他就来了。
小楚陌第一次独自一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她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球,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要努力长大。
就这样,在战战兢兢的状态中,半梦半醒地熬到了第二天。
小楚陌是被开门声惊醒的,她紧紧地盯着房门,但当看清是江聿迟的脸时,她立刻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江聿迟带了早饭拆开放到了桌子上,让女孩洗漱完过来吃,一切都结束要去上学的时候,一个问题难住了两人。
小楚陌不会扎头发!
“你不扎头发去不行吗?”江聿迟平静地提问。
“不行,老师会骂的。”小女孩独有的奶音响起,怯生生地盯着江聿迟。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等到江聿迟做好心理斗争之后,他拿起小楚陌手心里的皮筋,努力回想着他母亲陈浅寻扎头发的动作,动手操作了起来。
大约五分钟后,江聿迟停下了手,看着自己搞得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有几根头发甚至被扯断了,他小心地藏在手心里,生怕小姑娘看见了会掉眼泪。
这动作看起来也没这么难啊,江聿迟忍不住怀疑自己。
不过好说歹说,扎是扎上了。
江聿迟连忙轻推着小姑娘出门上学,让她路过镜子的时候没有机会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