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白自缢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朝廷内外。
雍西王迟忧早就料到了这结果。
他在朝中为官多年,培植了大批的党羽,却也树敌无数,多少人巴不得他死掉。
这次面对众朝臣的弹劾,那些条条是死罪的罪状让他面对皇上历星泽时汗流浃背,却依旧得以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儿子那么多,死一个不争气的迟慕白,他并没有多伤心难过。
只是迟慕白和迟慕颜的母妃悲痛欲绝,整日缠绵病榻,已是时日无多。
迟忧打算速速离宫,以免事态生变。
皇上历星泽却命王公公将他请到了雍祥殿中,同时还叫来了迟慕颜,说是为他准备了丰盛的家宴。
此时,迟慕颜虽贵为皇上的嫔妃,但她见到父亲的那一刻,依旧心生畏惧。
在他们迟家,父亲迟忧就是这个家的规矩。
他对子女的管束方式过于严苛,就像吃饭不小心弄掉筷子这样的事都会招来他愤怒的鞭打。
迟家长子就是不堪忍受父亲日日的责骂羞辱和鞭打,在自己的房中上吊自缢。
迟慕颜和其他迟家子女都是在恐惧和折磨中长大,所以当她遇到温柔的肖元义,才会爱的那么深刻。
整个用膳期间,迟慕颜小心谨慎的吃着面前的食物,不敢同自己的父亲迟忧有任何交流。
历星泽看出她窘迫,指着自己面前的一碟肉食,温柔的说着。
“将这盘鹿肉端给朕的爱妃!肉质软嫩,很好吃。”
“迟嫔,你有孕在身多吃点。”
迟慕颜脸色红润,眸光中眼波流转,故作娇羞的点头称是。
迟忧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他脸上的惶恐神色顷刻间消散,得意的开怀大笑。
他本以为此次的宴饮是为了杀他而设,酒水饭菜他一下都不敢碰,没想到是他自己多虑了。
“多谢皇上垂爱。”
“微臣的女儿们都不如娘娘那般温柔贤惠,能怀上龙嗣是我们迟家光宗耀祖的大事!”
历星泽笑呵呵的点头,眼中的笑意将心中的杀意深深压在了眸底。
“王爷既然想早日回雍西,那朕就不多留你时日了。”
“本想让迟嫔带你在繁城转一转,可她有孕在身,那就改日吧。”
雍西王受宠若惊的端着酒杯,故作感动的挤出几滴眼泪,高声感谢着皇上的仁慈。
这场为迟忧而设的饯行宴在愉悦的氛围中结束,历星泽揽着迟慕颜的腰肢先行离开。
载着雍西王迟忧的马车飞快的冲出了皇城,顷刻间隐没在繁城热闹的车水马龙中。
当马车行至繁城远郊就被等在路边的护卫拦了下来。
兴平王历千山笑呵呵的走上前,同雍西王迟忧隔着马车的车窗交谈。
“王爷这就回雍西去吗?既然来一趟,为何不多留些时日在这繁城好好游玩一番呢?”
雍西王精明的眸光看向车窗外,发现来人只有历千山和他的随从鹿鸣,再无他人便放下心来。
“哎,臣不敢欺瞒王爷,自从我儿迟慕白负罪自缢,我就不想待在这伤心地。”
“我那逆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是我管教无方,愧对皇上的宠爱和信任。”
“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历千山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语调慵懒的说着。
“再过五日便是莲太后的寿辰,本王前来贺寿。”
迟忧一拍脑袋,懊恼的说。
“哎呀,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年纪大了,什么都记不住!”
“我即刻就返回雍西为莲太后准备生辰礼物!就不多打扰王爷啦!”
历千山点头后退一步,却突然抬手指着他的后颈提醒道。
“王爷小心,背后有只马蜂!”
迟忧赶忙侧头回身去拍打驱赶,顿时就觉得颈后针扎一样的疼痛,本能的缩了一下脖子。
再回头就看到历千山手中捏着已经死掉的长腿黑背马蜂,伸手去摸被蜇伤的地方,竟已经肿了起来。
“郊外这种蚊虫很多啊,伸手拍打会引起它们的攻击,王爷下次要小心。”
迟忧连连点头,躬身感谢历千山的出手相助。
历千山浅笑一声,覆手将掌心中死掉的马蜂,连同一个人细如发丝的银针一并丢弃。
他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桀骜,利落的翻身上马,拱手作别后便绝尘而去。
迟忧并没有把蜇伤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继续命令车夫日夜兼程的赶路,直到进入雍西地界才放下心。
他让车夫到街边讨要来一碗蒜汁,涂抹在颈后肿的老高的脖子上。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着,眼看快要到达雍西王府,迟忧却觉得有些呼吸急促,喉咙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