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也不再执着赵邝。
牵着那个捡画回来,一脸庆幸的孩子。
缓缓而坚定的走向了他们暂住的棚子。
温辞数了数,一共八个孩子。
最大的才九岁,最小的不到七岁。
其中竟有两个女娃。
他们乖巧的坐在人群中,嘴里咀嚼着温辞给他们盛的粥,不时向着正在施粥的温辞瞥一眼。
队伍前的几个妇人还在叫嚷。
抱怨、埋怨、难过、落泪,一个小小的棚子,充斥着悲凉。
温辞也没有闲着,此刻也不是伤春悲秋的时机。
若是在宫里,她可能还有心思和金蟾谈一谈和赵邝之间的矛盾,虽然对面的它不会回应。
但此刻,眼前的景象由不得她做多余的无谓之事。
温辞帮着县令施粥。
俩人站在两缸粥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袁清关心的问着:“娘娘可还安好?”
温辞笑了,倒也没觉得眼前之人多管闲事,“尚可。”
继而问道:“这些孩子的书院在哪里?”
袁清转头瞧着那一堆小娃娃:“你是说温故书院?”
温辞听着这个名字,若说半点起伏也无,那是不可能的。
“温故”她不知封暨章温的是什么故。
这么多年了,她又一次返回了渭南,才知晓这个温故。
时移世易。
当年她若是进宫前得知的话,可能拼死也要回来问一问。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
她心里竟然只剩了些惆怅和寂寥。
赵邝在车里,她不知道这场气他要生到何时,或是会不会一直生下去。
“袁县令,南禺可还有挽救之法?”
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若不是陛下、娘娘今日前来,可能再过一月,我告老辞官的折子已经呈于陛下案头了。”
温辞闻言,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娘娘,当年您平抑了粮价,南禺的骚乱才平复了下来,本以为接下来好好打理,也能过些好日子,可南禺这块地,不知道是不是惹了神灵,近几年小灾连连,今年成了此番模样,您也看到了,我也实在没本事将其治理好。”
“若是堤坝重筑呢?”
这时袁清倒是震惊地看向她:“娘娘此言当真?”
这可真会顺着梯子往上爬。
温辞闭口不言,她只是努努嘴,让袁清看赵邝的车驾。
工部地人接连不断地上上下下。
显然,赵邝也不是那个生了气便不管百姓死活的人。
此刻,必定是想询问工部重筑或是修缮事宜。
这大坝已经垮成了这样,修缮差不多也等于重筑了。
袁清的眸子,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喜悦。
若是这堤坝能重筑,他还告老还乡个什么鬼。
混也能再混几年。
此刻想离任,也不过是因为,这地方当真是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安全。
说他自私也好,无能也罢。
他一小小县令,当真救不过来这么多人。
断舍离,他觉得最能割断的便是这一袭官服。
温辞倒是好脾气的笑笑。
袁清这个人嘴硬心软,若真的如他所言,他早就走了,何苦还在这破落的南禺守着。
帮着这些难民搭棚子,施粥。
只见工部的人,陆陆续续上去,又陆陆续续下来。
脸色没一个好看的,气氛很是阴沉。
袁清如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头,此刻见众人表情不佳,也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温辞的话多少也让他存了点希望。
但此刻,好像希望又不是太大的样子。
他瞅一眼温辞,又瞧一眼赵邝的车驾。
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
温辞施完粥,见着几个孩子眼神灼灼的盯着她。
“袁大人可有办法安置这些孩子?”
袁清听闻转头看了一眼,才微微叹息:“都是些苦命人,还活着便是运气好了,温故书院里这种孩子本来有十几个,如今只剩下这么几个了。”
“娘娘,也不是微臣推脱,实在是南禺如今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了。”
温辞也叹了一口气。
见着这群孩子,她就于心不忍。
这初夏,晚上天也寒的紧,若是冻坏了,缺医少药的更是难熬。
见着赵邝那边谈完了事,此刻她还是走了上去。
赵邝见着来人。
神色没有波动半分。
好像刚才喊她出去的不是他。
但这种样子,才让温辞更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