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栖月从不送别人书。
当然,别人也不要。
再准确点就是,从不送别人关于古诗古词古文学的书。
这给马上升中学的宋银烛留下很深的印象。
小孩有一种特性,就是皮、淘。
那段时间宋银烛发现苏栖月有事没事就拿着本书,她看来看去,也就读得懂表面意思,她就问苏栖月:“阿栖,这些说得什么意思。”
苏栖月眨眨,很老实回了句:“我也不懂。”
宋银烛不解:“那你看什么呢?”
“看不懂不代表它不美,外公说,你要去感受诗后的景色和情感,枯叶,流水,小石阶。”
宋银烛虽然是小孩,但也知道,阿栖说得真挚。
只是这真挚,被别人拿去践踏。
“你就是这样爱护书的吗?我借给你看,不是让你破坏的。”冷冽的声音从苏栖月嘴里传来,不是吼也不是喊,是在质问。小小的眉变得犀利,眼眸充满怒意。
宋银烛来到苏栖月身边。
那男孩一脸坏笑,嘴巴也不饶人,“怎么了,不就是本破诗书吗,再买一本呗。你天天带着装什么装,装好学生吗?也没看你考多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年纪,最看不惯的就是你和别人不一样。
苏栖月的眸子像冰刀一样,拳头死死攥着,好像在蓄力什么。
这种人,不能跟他废话。
宋银烛牵住女孩颤抖的拳头,却反被苏栖月拉开。
“书,你要赔!”
随着声音,一拳头直接糊人脸上。
......
发生什么了???
宋银烛目瞪口呆。
挨打的人没反应过来。
后来,书真的赔了,一模一样。
但让宋银烛印象深刻的事情才开始。
那天放学,只剩几人没走,其中就包括那个男孩。
“书都赔你了,怎么不看,不装了?”被打的男孩从门外进来,嘴巴还是欠了吧唧的,“天天摆个臭脸给谁看呢。”
“你有完没完,一直说个不停,阿栖本来就长这样,什么叫臭脸。”宋银烛看不下去了。
苏栖月:“......”
苏栖月站起来,拉住宋银烛的手,对她微笑,让她安心不斗嘴。
“阿栖。”
随后苏栖月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崭新的书,当着面,撕开一个大口子,接着又翻开一页,继续撕。
那人急了,喊道:“赔你了你为什么要撕掉啊!”
苏栖月淡淡道:“那你当时,破坏我书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这本书不是你的心头好,你却这么着急,那我呢。”
被男孩随意破坏的那本书,苏栖月回家后拿透明胶粘了又粘。
“你不至于这样吧,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苏栖月又是“嘶啦”一下。
“当初不是你的东西,你不心疼,现在是你赔的,你开始心疼。当初撕的不是你的书,也不是你喜欢的东西,所以不心疼。那为什么来破坏我喜欢的东西来找乐子?”她捡起一半的纸,冰霜般的表情,“你现在又凭什么在这里心疼?你没资格吧?”
从那之后,宋银烛发掘了一项苏栖月的技能,就是有些腹黑,暗着腹黑,明着也腹黑。
不过好玩的是,最后苏栖月自己又给粘回去了,她说书是无辜的,还很虔诚地向新书道歉。
宋银烛看着,嗯,粘得不错,有点天赋。
... ... ...
“还正好顺路。”宋银烛刷着手机喃喃。
苏栖月发完后,这不,多巧,对方也很快回复,说正好有东西交给她。
公交车返回的路线,有一站在林朝雨家附近。
“能让你送出书的人,什么样?”
两人往林朝雨家走,苏栖月想了想:“老师叫他温文尔雅,班里叫他公子。喏,就是他。”
宋银烛抬眼看去,大门口有一男生,向她们招手,个头不矮,怎么也得有一米八的样子,一身黑,黑羽绒服,黑裤子。蓬松的黑发在冬日的小风中飞起,飞得很有规律,很有节奏。眉间似乎晕染着一幅墨画,眼眸柔和得像有温度。
“温文尔雅。去吧,我在这等你。”
苏栖月拿着两本书,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苏栖月有一刻间,是期待听林朝雨说话的,因为那嗓音,她官方认证过。
她想听不同于冬日寒冷的声音,想听驱赶冷冽冰雪却又是一种不相斥、极其自然的声音。
矛盾矛盾真矛盾。
要怪就怪那声音,太耐人寻味,太会让人沉浸其中。
算了算了算。
她看他依旧是弯着眉,眸中盛着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