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时还晕染着落霞的边，零碎的云团渐渐褪去，远方的山岚被路边的灯光点亮。
光线暗下，夜色袭来，屋内唯一的太阳光也被抹净。林朝雨放下笔，闭目养神几秒，后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家里虽有暖气，却融化不掉隐藏在空气里的冰珠，空空荡荡，犹如医院孤寂的走廊。
他定住，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划过。
可能是一缕穿着袄衣却依旧在庞大医院里显得单薄的背影，也许是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却毫无怨言的身影。
奶奶住院的那几天，或是巧遇，他看见到女孩走进病房又快速出来，就这样来来回回，穿进穿出。
应是没有毛巾，她便拿好几张纸，叠起来用，凉水蒸发得快她就换得勤，纸帕若是用完，就下楼去买。
他没看到苏栖月的表情，只是远望。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无意看到一幕，很清晰。
她打着电话，绕着住院大厅走圆圈，毛衣上还恰巧装饰几颗小珠子，声音像是从山上流下的、冰凉的水，却又柔柔的。
配上这样寒冷的走廊，他以为，嘴里塞着面包的苏栖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时候，会觉得和他一样孤独。
然而这几天的“线上”学习，很快打破他脑海中的错觉。
之后再想想，林朝雨有些动容，她跑来跑去好久，有人慰问，一定很暖心吧，怎会孤独？
林朝雨笑着，随手打开客厅的暖光，四周灯火通明，驱散了黑暗的沉默。
他想着想着便点开手机，编辑一条消息。
雾：「苏风意最近好多了吗？他有没有想吃的？给他带一包。」
发送成功的同时，玄关处传来“咔嗒”的声音。
“哥，我回来了。奶奶休息得怎么样？感觉从医院回来后，精神不错。”
林朝雨温声道，“还不错，睡了一下午。”
“咳咳咳咳，哥，今年爸妈说回来过年吗？”林听雨换鞋，跑到厨房倒杯水，猛地喝起来，结果呛到咳嗽。
“慢点慢点。”林朝雨走到架子将鞋摆正，带着轻微的鼻音，道：“他们，还没来电话。”
语落，林听雨一双柔和的眼睛暗了暗，眨了又眨，又大口喝起水。
“听雨，东西送到——”
他还未说完，就被自己手上的震动声打断。
屏幕上显示的是“妈”。
林朝雨吸吸鼻子，连忙按下接听键，弟弟带着水跑过来，示意哥哥坐下来，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点开免提。
“朝雨，听雨，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妈妈的声音很动听也很......活泼？
“朝雨听雨，我和爸爸会提前回来，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闻言，林听雨原本暗下来的眸光忽地又闪烁起来，拉着哥哥的手腕，凑近手机边缘的话筒，“妈妈，会的会的，你们早点回来。”
林朝雨嘴角不自觉上扬，眉眼柔和不少，也对着话筒：“爸妈你们也照顾好自己。”
闲聊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听雨，去把奶奶叫起来，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们做。”林朝雨把手机放下，利落站起，撸撸袖子。
“哥哥，你感冒好点没？今天能吃火锅吗？不辣清淡的那种火锅。”林听雨不急不慢地问出这句话，语气尽显他喜悦的心情。
“嗯，菜不太够，去超市吗？”
冬天配火锅，最暖身子。
春节悄悄而至，大街上公园外，超市里商场内都洋溢着新春的气息，有安排红色气球和福字的，超市有水果食物打折的，大街上过节的氛围也越来越浓烈，好像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
这个次日，苏栖月把学习安排在早上，下午去趟宋银烛家。
“银烛，我问你，帮忙照看弟弟的同班同学，我是不是要给个谢礼？”
苏栖月窝在宋银烛的坐垫上，目光瞥向昨天和林朝雨的聊天记录，白绿相间，定格在昨天的时间上未曾动过。
最后是她回复的一条：「好多了，他贪嘴。」
......
无人应答。
苏栖月抬眼望去，透着光影，青蓝色的窗纱上露出好几只不同姿势的迷你小鱼仔。宋银烛面前摆着画板，她则正襟危坐在窗边，头发自然垂落至背后。
此人，宋银烛者，苏栖月发小也。
宋银烛喜绘画，沉浸其中一般会无法自拔。
“咳咳。”苏栖月清清嗓子，坐直，礼貌道：“可不可以请窗边的画家抽出一丝注意力给我？”
窗边的人听闻，停下手中画笔，瞄她一眼，轻轻挑眉，微笑时，骨子里透着柔情，问：“男生女生？”
说完后又继续画。
“男生。”苏栖月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