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霖道:“东市热闹,你可愿去瞧瞧?”
花扶疏即刻答应。
叶泽霖将马给四德牵着,花扶疏叫上三巧,三人正要去东市,不巧,这时走来了一人。
这人是个男子,莫约四十来岁,着绛红衫子,戴青黑软裹垂脚幞头,他同叶泽霖揖手,“少将军。”
叶泽霖亦是拱手回礼,“大监。”
突然冒出的一人,花扶疏很是好奇,问道:“你谁呀?哪来的?”
叶泽霖斥花扶疏一声,“扶疏,不得无礼!”
又与那中年男子赔礼道歉,“内子鲁莽,冲撞大监,还望大监见谅。”
中年男子道:“原来是叶小娘子,失敬失敬。”
花扶疏模样的拱了手,算是回礼了。
那中年男子再道,“还未贺少将军大婚之喜,今儿有事忙,改日再备礼恭贺少将军大喜。”
叶泽霖揖手,“不敢不敢。”
花扶疏道:“你俩客气够了没有,叶泽霖,还去不去东市。”
叶泽霖道:“扶疏,今日去不得了,这样我改日得闲再陪你一道去。”
花扶疏不悦道:“不必了,我们自己去。”
叶泽霖道:“东市里离此地甚远。”
花扶疏又道:“谁说一定要去东市了,去永清街、四方馆一带不可以吗。”
叶泽霖训道:“四方馆一带有几个混混,你个姑娘家去什么去?”
“要你管!”
花扶疏甩了叶泽霖一个脸色,拉着三巧就走,任叶泽霖叫她,头也不回一个。
叶泽霖看着四德,“杵着作甚?还不跟着,小娘子人生不熟的!”
四德灰溜溜牵着马跟着。
叶泽霖笑道:“先生见笑了,内子就是这性子,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
中年男人罗慎不当一回事,只道:“少将军,陛下闲了,请你进宫弈一局。”
二人同往皇宫。
高墙巍峨,森严肃穆,墙之内,宫殿林立,黄色琉璃,亭台楼阁,黑陶绿瓦,画廊筑轩,清朴秀美;小桥流水,怪峰奇石,青松绿柏,奇花争艳,秀丽无双。
有一宫殿号为文德,其内东西二侧陈列稀世古玩,名家字画,北侧墙上悬挂一幅《兰亭集序》,其字飘逸自然,遒劲有力,龙飞凤舞,鬼斧神工,盖一玺印,印有三字,‘颜清臣’。
两尊金兽焚着龙涎,翠烟浮空,结而不散。
叶泽霖跪坐,前面是一张沉香边缘刻龙纹棋盘,纵横十九道,棋盘布了不少黑白棋子。
棋盘另一侧,是一个身穿雪色圆领五爪团龙袍的男子,这男子比叶泽霖年长五六岁,生得俊眉修目,龙章凤姿,一种天生的尊贵不凡。
这就是大宋的皇帝,赵子煦。
赵子煦落下一枚白子,道:“棋品有九:入神,坐照,具体,通幽,用智,小巧,斗力,若愚,守拙。九品之外,数目甚多,不能计算,也未能入格,便不多说了。围棋,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
叶泽霖不敢再落子,有些尴尬,“微臣天资愚钝,哪比得上陛下十分之一,每每微臣与陛下博弈,次次败于陛下,陛下莫要笑话微臣了。”
赵子煦道:“你本有机会可以打个朕措手不及,偏偏的放过了。博弈之道,贵乎谨严。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此棋家之常然。你绪多分势,势分则难救,投棋逼迫,逼则使朕实而你虚。虚易攻,实难破,临时变通,宜勿执一,经书上都说,见可而进,知难而退,这等道理你岂能不明白?不如读读那《鬼谷子》,养养你性子。”
叶泽霖并未起身,两手交叠,左外右内,身子微盘,“微臣谨遵陛下教诲,只是微臣那本《道德经》尚未读完,不知能否读完《道德经》,再读《鬼谷子》。”
赵子煦道:“你虽当过朕几年侍读,骨子里依然是叶氏的性子。”
叶泽霖道:“陛下,您也知道,微臣的先祖出身草莽,性子急躁,到微臣这一代,能有微臣这样的性子是祖上积德了。”
赵子煦笑道:“就你会狡辩。”
罗大监走近,作了礼,问道:“陛下,臣瞧着您同少将军下了许久棋,说了许久的话,臣着人备了些茶点,您尝尝,消消渴。”
“也好。”
赵子煦起身,身子修长,叶泽霖亦起身。
二人走到一旁的茶几,赵子煦先坐,得了赵子煦的意思,叶泽霖方才坐下。
赵子煦量着一殿宫人,“你等下去吧。”
一众宫人退下,唯留个罗大监。
罗大监知赵叶二人有话要说,便要退下,赵子煦叫住他,命他守在殿外。
罗大监退出文德殿,又打发了个宫人去膳房包两份出炉的糕饼,说是少将军特意为刚过门的小娘子同陛下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