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向小城的秋天告别般,骤雨又猝不及防地下了起来。
冯泽安的葬礼在城南的殡仪馆举行,葬礼在其父的授意下办得很是隆重,来人甚多,包括不少在城里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我在人群里粗略扫视,看见了侯青和杨秀珂等几位成筑大学的人在队伍中,持着花等待仪式开始,其中自然包括姜月,面容悲戚,眼神空泛地注视着某处。
我是穿着便服去的,人多眼杂,免去了不少不必要的寒暄。
这场仪式大操大办的痕迹很重,流程繁杂,主礼人也很动情。献花环节,一字长龙的队伍围成一圈徐徐前行,棺椁周围的鲜花积成一座小山,队伍停下后,我四顾观察了下,流下泪的人很少,且基本聚在冯朝阳的身边,大概是死者的家属。余下人大部分只是伫立不懂,脸上表情并无什么异样。
在冯朝阳的致辞环节,他深切缅怀了自己的儿子,话中谈及记忆里冯泽安的乖巧可爱,并痛斥行凶者的暴行,发言时冯朝阳数次中断拭去眼角的泪水,话毕,厅内的啜泣声明显多了些。
仪式结束后,人群作鸟兽散,我也随着人流向外走,正要出大门时,我发现了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
我停下脚步思考了片刻,确认了正在不远处一棵常青树下驻足的正是冯泽安所在班级的班长。因为林羽将冯泽安约至案发地点所使用的合成录音的缘故,陈志曾在一次讨论会中多次提过她的名字,并投影了她作为校播音员所拍摄的证件照。虽未直接见面谈过话,但仍能从明婉的眉眼中认出她的身份。
“钟蕊。”我走过去喊她,虽多次听姜月提起过这名字,但本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转过头来,微眯着明眸看我,额前的刘海随之甩动。“你是……”
我还未开口,她便又问:“之前经常来学校的那名警察,对吧?”
我微笑着点点头,将身影移进树荫下。“你的观察力很强。”
“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她转过隽秀的面孔,眺望着街对面。
“今天应该不是被学校安排过来的吧。”
“只是作为以前的同学,过来送他最后一程,个人意愿而已。”
“你们之前的关系还不错?”
“不,只是普通同窗。”她亮溪溪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转瞬即逝。
“班上的同学只来了你一个吗?”
“嗯,就我一个。”她语速很快,透出些许不耐,双眼仍望向街对面。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街对面是一排商铺,其中的一间包子铺的蒸笼里正升起腾腾热气。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和寻常没什么不同。
“是在等人吧,”我说,又自觉言多不妥。
“嗯。”她移回视线来,“等我哥来接我。”
我轻轻颔首,拉紧外套拉链打算离开。馆区内方才参加葬礼的宾客已尽数散去,只剩冯朝阳等少许人在远处交谈。此行并没有什么收获,原抱着在葬礼现场可能会发现特殊人员的期望前来,但现在看来只是一场风光葬礼,来人也无异样。
“卫警官,这么巧。”
我闻声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我走过来。
“秦医生,来这有事?”我有些意外,同时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没有,只是来接我妹妹。”他扬起嘴角冲我身侧笑,“她一定要来,今天工作日,我还得专门请假来接她,等会还得回医院。”
“哥。”钟蕊有些嗔怪地轻喝了声。
“原来你上次提到的在成大读书的家人就是钟蕊。”我浅浅笑着看他,“这样看,你应该也认识林羽。”
“嗯,是在她班上出事之后,才听她提起这个名字。”他捋了捋后脑的头发,“说实话,真可惜,两个人都是她的同班同学。”
“确实。”我看了钟蕊一眼,她正低头盯着脚尖。
“葬礼已经结束了吧。”他扬起头看向远处,手臂戴着黑袖章的冯朝阳在礼堂门口很是显眼。
“嗯,散了有阵子了。”我说,“说起来,之前麻烦你了,关于林羽的问题。”
“不用客气,我也只是照本宣科而已,真实病例我见得也不多。”他脸上的笑容仍未褪去,“能帮到忙就好。”
“何止,帮了很大忙。”我见他依然虚视着我身后的某处,便问,“认识他?”
“谁?他?原来确实是。”他伸手指向那个方向。
“嗯,冯朝阳,死者的父亲。”
“以前听说过,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本人。”他叉着腰,看向钟蕊,“他在我们这个城市里算有点影响力,听钟蕊说,成大的一些设施翻修也是他赞助的,是吧。”
“嗯,是有一些。”钟蕊不咸不淡地应着。
“对了,你今天过来买花了吗?”
“当然带了。”钟蕊背着手,专心踢动地上的一粒石子,“哥,现在回去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