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辛苦秦医生看一下。”我从手提包里取出两只颜色不同的牛皮日记本放在桌上。
“日记?”秦以诺接过去翻开,翻过几页后,他的手忽地悬停在空中,“谁的?”
“你手里这本属于一个叫做林羽的大学生,另一本需要你先读读再说。”他神色惶惑地摇摇头,但仍是很细致地默读。“
他细细读了几页,又翻至扉页,轻喝道:“他是成筑大学的学生?”
“对,那所大学的卫生相关讲座是和你们院协作的,你们应该熟悉。”
“最近几年成大这方面的活动确实是在和我们医院对接……”他抬起头看我,“成大那里,最近是不是出了大事?”
“嗯。”我眉头一拧,想到侯院长担心的正是恶性影响扩大,但日日伺机猎取消息的记者却无法阻挡,“秦医生也听说那件事了?”
“是的,听家里人说过。”
“家里人?”
“对,不知道陈志警官和您提过没有,我妹妹也在成大就读,恰好也在文学院。”
“原来是这样。”
“她多嘴回家说了这件事,我代她给您道歉。”他微微欠身,“卫警官,我们说正事吧。”
“不用介意,遇到这种事,没几个人会无动于衷。”我摆摆手,“那么,你看看这本日记里提到的几个人。”我前倾身子,指出字里行间几个名字:“这些人,都是成大的,你有印象吗?”
“没有。”他蹙着眉,视线随着我的手指移动,“我只认识那里的侯院长,其余人因为不对接工作的缘故,我并不熟悉。”
“好,你再看看里面的内容。”我转过头,注意到窗外的树梢上栖息着一只灰雀,正惬意地扑棱羽毛。
“卫警官。”他抬眉望着我,“你昨天电话里提到的,就是这本日志?”
“嗯,这本日记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叫林瑞云的人,但这个,”我指指那只厚实的本子,“前几天在林羽家里发现,我第一次联系你,就在刚离开他家后。”
他的眼神瞬间凌乱了几分,嘴角也倏地一抽,似乎因我的话而略感震惊:“这本日记在另一个人家里?”又说:“这总不会是一起单纯的个人物品丢失案吧?”
“当然不是,主要是林羽这个学生的情况现在有些特殊。”
“我不太清楚关于一本日记我能帮上什么忙,这好像不涉及我的专业知识。”他抿着嘴继续翻阅,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本日记是否属于林瑞云,存疑。”我用手肘撑着桌面,将林羽的身份和昨日与我见面时他的言行举止娓娓道来,“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判断一下,这本日记里的内容,是否有可能完全是由林羽亲自写出的。”
听完我的话,他愣怔在椅子上,半晌才回过神来,挺直了身子一页页快速翻看。
我静默地坐在一旁,睃了一眼窗外,那只灰雀已飞走,徒留挂着零星几片叶子的树梢。
“看上去,日记的主人是一名医生。”大约一刻钟后,他合上本子,“或者说,可能是他认为自己是一名医生,每篇日记里他的言行举止,都是基于‘医生’的体系,但两本日记的笔迹完全不同,很难让人相信是同一人缩写,实在是罕见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有些时候,他认为自己是林瑞云?”我顺势问。
“正巧相反,他自身可能也并不知道林瑞云的存在。”
“是否有可能,”我斟酌着言辞,“这是一种极强的表演欲,他因为对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借用这种扮演医生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你的意思应该是指妄想症吧,”他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着,“一般来说,程度较轻的妄想症不至于发展成如此情况。”
“你的判断是,”我顿了顿,“人格分裂?”
“这种可能性存在,而且不小。其实真正的分裂症患者极少,但这个孩子的情况不同,”他阖眼靠着椅背,沉默了片刻,“有些事是很难伪装出来的,按你在电话里的描述,他本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学生,但这本日志里所表现出的语言习惯、生活习惯,甚至个人思想,几乎可以让我们相信所有文字出自一名医生之手,完全不像是自娱自乐的编造,如此篇幅的内容,就不能说仅仅是普通的妄想了。”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除了作为林羽的身份,还有另一个作为林瑞云的身份?”
“是的,并且他的认知改变很可能没有固定的频率。”他稍作思考,“你可以试着把我们的身体理解为一间屋子,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屋子里永远只有一名住户。但在这个孩子的屋里,却住了不止一个人。”
“你这样形容倒是很容易理解。”
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卫警官,你可能会觉得脱离了以往经验。”
我点点头,入行多年来,三不五时听同事们说起类似的轶闻,自己虽不谈经验老到,但绝非资历浅薄,现在切身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