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遥遥说,天边有朵粉色的云,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谢初北
许遥遥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她站在刺眼的阳光下,睁不开眼睛,细碎的阳光从她的指缝里穿过,很多人在她身边跑过,刚下过雨的青石板上留下了一连串他们的脚印,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直到谢初北的脸庞在他的眼前缓缓浮现,直到与现实中的他完全重合,许遥遥才醒了过来。
少年背着包,在阳光下笑的好看,他说:“许遥遥,我们到了。”
“嗯。”许遥遥轻轻点头,却在心里默默补上了后半句,“应该是终于回来了才对。”
许遥遥的奶奶住在北方一个偏远的小镇里,那是整个秋天都会飘着槐花香气的地方,整段路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青苔会从石板的缝隙里长出来,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阳光好的时候,会从他们的缝隙里穿过,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他们到的时候,是整个小镇最安静的清晨,只有升起的炊烟与漫步过街道的老黄牛,他们两个站在那里,像是走过了八千里的旅人,带着外面的风尘味道,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归人。
许遥遥的双手不安的挫着衣角,到了这个时候,她却紧张了起来,谢初北笑了起来,拉起她的手腕,往前走,他说:“许遥遥,你真勇敢。”
许遥遥也笑,轻点着头,说:“嗯,我真勇敢。”
“奶奶认不出我怎么办?”
“奶奶不想我怎么办?”
“奶奶会不会怨我这么多年没来看她?”
下过雨的青石板上,谢初北和许遥遥踩着水坑走了很远,许遥遥一直不安的问着什么,谢初北笑着任由她这样,那些慌张与不安藏在她的眸子里,一眼便可以望到底,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又像是受惊的小鹿,让人只觉得可爱
按着记忆里的位置,许遥遥和谢初北穿过了很多条巷子,最终站在青石砖瓦的院子前,许遥遥深吸了一口气,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气势,她终于推开了门。
然后许遥遥便看见了,已经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院中生着火,升起的浓烟呛的她咳嗽起来,眼睛微红着流下了眼泪,她的眼睛里满是浑浊,一辈子的时间就在那双眼睛里流转而过。
她看见许遥遥时,似乎满脸的难以置信,她说:“遥遥,你怎么来了?”
许遥遥想过很多开场白,也想过很多次两人重逢的场景,可她似乎一眼便认出了许遥遥,没有一丝一毫的陌生,仿佛中间那么多年的岁月根本不存在一般,许遥遥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回到了这里。
“奶奶,我想你了。”
许遥遥的眼睛红了起来,她抱住奶奶,泪水汹涌的像是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涌了过来,奶奶的眸子模糊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头,一脸的无奈:“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一有什么事,就会哭鼻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算着你今年该上大学了,还想你长大了,会不会来看看我?”
“我的遥遥啊,终于长大了。”
老人轻柔的说着,像是童年时的夏夜,在声声蝉鸣里轻声哄着她入睡。
“这位是?”
奶奶擦了擦眼泪,转眼看到了谢初北,笑眯眯的问。
“他是谢初北,陪我一块来的。”
许遥遥替谢初北回答了。
“小初北啊,快来。”
奶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谢初北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阵的嗡鸣声,某些本应该空白的地方,拼了命的想要钻出些文字,可最终想起的也只有夏天炎热的风与蝉鸣,还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对他说:
“快睡吧。”
许遥遥在奶奶的耳朵旁说了些什么,奶奶的眼神就变了,她看着谢初北的眼神,即怜悯又伤心,最后,她只看着谢初北说:“没事,都是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奶奶让谢初北和许遥遥坐着休息,自己则要去镇上的集市买菜,谢初北和许遥遥说自己不累,非要跟着奶奶去,两个人挤在奶奶的电动小三轮上,两人一回头的功夫,便被奶奶扣上了两顶草帽。
许遥遥从草帽底下钻了出来,双手按住帽檐,眉眼眨动,笑的好看:“谢初北,好不好看?”
谢初北不敢去看了,移开目光,去看天边的云,脸红的厉害。
奶奶在集市上买了很多东西,回去的时候,谢初北和许遥遥都被挤到了一个小角落里,凄惨的很,到了家,奶奶便忙活着做菜,谢初北和许遥遥本来要帮忙的,但最后都被奶奶赶出了厨房。
谢初北被赶出去的时候,正在用热水洗小葱,许遥遥被赶出去的时候,正在给锅里放油,油滴崩的到处都是。
他们两个尴尬一笑,都很有默契的把这件事当做了没有发生,他们在院子前的葡萄藤下坐下,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屋里开始飘荡出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