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武原来是冀中八路军枣强县游击队的,来磨坊之前就得到了陈恩的指示,对鬼子灭口的事情早有预料,他接着问道:“老哥,这四周都有鬼子守着,靠两条腿跑不远,出去了也得被抓回来。”
“瑚布图河那边就是苏联,你们过了河,日本鬼子就没办法了啊!”郑喜恩着急地说道。
“是东边那条河吗?”
“是,河那边就是大鼻子的地方。”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苏明武为之一振,这几个月来一直黑暗的天幕终于裂开了一条缝,照亮了世界,也在他的心里点起了希望之火。
张凤鸣与李久林,姚德胜一直对日本人抱有幻想,听完郑喜恩的话,也下定了决心,对苏明武说道:“明武,俺们不犹豫了,听你安排,哪怕死了,也比窝窝囊囊地被灭口强。”
一轮缺月挂在夜空中央,照射着整个河谷,透过茅厕的矮墙,可以看到铁丝网外的哨兵正百无聊赖地来回转悠,山风吹过,夕阳丘上的野草发出刷刷的声响,趁松岛胜三洗澡的时间,陈恩和王伸并排着在茅厕里蹲坑。
陈恩说道:“确认了,东边那条河叫瑚布图河,河东边就是苏联,往那边跑是唯一的出路。整个河谷现在还有44个劳工,如果全部参与暴动,会大大增加成功率。我想了这几天,可以借用咱们发展地下党,单线联系,上下切断的方法。我能绝对信得过的有苏明武,侯东山,郑子义,冯国华,你那里是严纪,赵金科,张世文,由这七个人去找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再依次往下发展。
苏明武不能跟张凤鸣说上边是我,张凤鸣发展了下面的人,不能说上面是苏明武。这样,上下左右信息孤立,相对会安全一点。“
“这个办法行,除了廖三羊,咱们不确定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奸细,所以一定要交待清楚,向下发展的时候,不能把事说透,一旦觉察被发展的人不够坚定就马上放弃,不得争取,廖三羊是个麻烦,得让赵金科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将他孤立起来,我们用一周的时间发展下线,一周后,看参与的人数,再订下一步计划。
‘半岛人’差不多洗完澡了,得回去了。”说完,提上裤子就走。
随后,陈恩也悄悄潜回了工棚。
庄纪川和张世文又开始了手里的对话,张世文写道:“河东边是苏联,咱们逃跑吧!”
“敢杀鬼子吗?”庄纪川没有回答他,直接写道。
张世文黑暗中微微一笑,在庄纪川的手心写道:“弄死几个小日本不是事!”
“这河谷里有多少你绝对信得过的?”
“三四个吧!”
“你和他们私下联络,只说出丸山工事一结束,小日本会把所有劳工活埋,河东边是苏联,看他们的反应,再判断要不要发展成下线。用单线联系,上下切断的办法,廖三羊会被赵金科看起来,你看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都不要理会。”
工棚里表面上是平静的,殊不知,在这静寂的黑夜里,在“半岛人”松岛胜三的呼噜声中,这两片大炕上,这群衣衫褴褛的劳工中间,逃出生天的希望之火渐渐燃起。
事情进展顺利得超出想象,一个周之后,王伸和陈恩手里分别拿到了名单,除了廖三羊,41名劳工齐刷刷地全部入伙,并都提供了被俘前的背景,41人中八路军或国军11人,地方游击队21人,普通农民9人,加上陈恩和王伸总共43人。这些人都亲眼看到了张立元和牛振声的遭遇,也明白了即使顺从,也逃不脱被杀掉的结局,内心早已蠢蠢欲动,听到有逃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只是信息割裂,他们依然是互相提防,警惕地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秘密。
王伸跟陈恩盘算着:“还有一个周过中秋,按惯例,八月初十左右570联队应该会对河谷守卫进行换防,新来的兵对河谷不熟悉,换防之后的两三天是逃跑的最佳时间。
为了不引起鬼子注意,这几天干活一定不能出问题,我再让赵金科给廖三羊一些假消息去糊弄住鬼子,不过这孙子也挺有能耐,已经越过松岛胜三,搭上若林义太郎了。
初十左右,你还要去跟若林义太郎装模做样要一下中秋节的白面饼,至于哪天行动,看鬼子换防的日子临时决定。”
陈恩道:“这些劳工的文化水平都不怎么样,为了避免出现争议,我们要有个统一的口令,这个口令既要是常见的话,说出来不会让人生疑,又不会轻易在敌人嘴里出现,我想了很久,觉得‘开支’比较符合,你觉得怎么样?”
“开支~~开支好!又清晰,又有彩头,也符合现在的心理状态,那就这么往下传达吧!”
陈恩接着又说:“每晚八点,河谷的鬼子会准时换岗,一直到凌晨三点才会换第二次,一般站岗三四个小时的时候,人最疲惫。除了大木房子和北边那个瞭望塔会亮探照灯,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咱们凌晨十二点到一点行动最稳妥。
路线最好是先沿小乌蛇沟往北,再顺着一心山北坡往东,跳进瑚布图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