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众人走到黑暗的牢房里,看守的人“哐镗”一声,打开牢门,光线射进黑暗的牢房,殷华平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破衣烂衫地躺在一团乱草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张开胜走上前去叫道:“大老殷,快起来,要送你上路了。”
女人动了一下,却怎么也抬不起那颗头发蓬乱,生满虱子的大头,殷华平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大老殷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形了,全身只剩下一张皮,衣裳被撕得一条一条的,布条像是被牙齿咬过一样参差不齐,浑身上下臭气熏天。
殷华平气不打一处来,问了一句:“你们还是人吗?把人关起来,连饭都不给吃,你看她饿的连自己衣裳都吃了。”
张开胜慌忙辩解道:“殷司令,这老娘们嘴死硬,松尾太君审了好几天,什么刑都用了,后来连她的衣裳都扒光了,她还是宁折不弯,对松尾破口大骂,松尾气炸了,就把她关这里不管了,俺这几天光顾着去抓秦老头,忘了!”
几个鬼子嫌臭,撇着嘴,逼着几个高丽棒子兵像拎小鸡一样把大老殷拎出了牢房,带到临城西门口,绑到了一棵大树上,对面的电线杆子上还吊着秦明道的遗体。
一个鬼子按照松尾的指示,让张开胜宣读完告示,放狼狗去当众咬死大老殷,可能是大老殷太臭了,几条狼狗围着她绕了几圈,怎么都下不去嘴。
殷华平上前试了一下,转身对宪兵队的人说道:“这人已经饿死了,臭得要命,张开胜,你带皇军回去复命吧!我安排人在这看着,示众完了,让她家人来收尸。”
随行的鬼子也觉得太恶心,当即一哄而散。
殷华平看鬼子走远了,慌忙从围观的群众里找了一个老成的人悄悄交待:“这人还有一口气,也没什么大罪,赶紧找人装作收尸,把她拉走,或许还能救回来,我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人阻拦的。”
那人果然匆匆去了,不一会,一群人哭天喊地地拉着板车过来,把大老殷拉走了。
她果然命大,没过多久就康复了,之后志向不变,依然做了许多抗日工作。解放后,老大殷并没有因为自己在战争年代为铁道队做过一些工作而向政府提条件,要待遇,一直在家务农。大老殷于1977年12月去世,终年71岁。这是后话,请记住大老殷的名字,她叫黄学英。
殷华平感觉临城乌烟瘴气,再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正准备回潘庄,郝景先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远远喊道:“老师,老师,姬庄那边可能要打起来了!”
“谁和谁要打起来了?说得没头没尾的。”
“曹德清带人到沙沟抓了乡长董华堂,要从沙沟过铁路进山,鬼子不知道在哪里得来的消息,准备在沙沟截杀曹德清,现在让路五福过去拖住他们,鬼子随后就到。”
“曹德清回来了?那见到杜季伟了么?”殷华平连珠炮般问道。
郝景先说道:“我看到路五福的架势,哪顾得上问啊?赶紧去看看吧!铁道队人少,打起来肯定吃亏。”
殷华平带着几个人和郝景先,匆匆向姬庄跑去,姬庄离临城有个七八里路,一路小跑也得小半个时辰,殷华平怕耽搁了救人,片刻不敢停歇,等跑到姬庄的时候,几乎累得快口吐白沫了。
幸好来的及时,两边还没交火,沙沟的鬼子也没到,只是双方已经在铁路两旁拉开了架势,殷华平回头看了看自己这几个人,早已跑得丢盔弃甲,面色发白,哪里还有战斗力?他便甩开众人,卸下斜挎的手枪,张开双臂,平举着双手,慢慢走到了战场的中央。
路五福心里正在暗骂沙沟的鬼子增田,磨磨蹭蹭不来增援,自己要是带头打死了铁道队的中队长,小命都难保。但是,又怕临阵退缩,让增田到松尾那里告一状,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正犹豫间,看到殷华平穿着个白褂子手无寸铁地走到中间,他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
对面曹德清看到殷华平,则是气往上撞,身边的李友芳对曹德清说道:“曹哥,这狗日的殷老五,出卖了王洪磊,今天不能放过他。”
曹德清看对面人多,硬拼肯定会有很大伤亡,而殷华平似乎是在给他们解围,便压下心里的怒火,向身边的人招了招手,趁路五福一愣神的功夫,带着董华堂,从铁道东侧退了下去。
殷华平一句话没说,便阻止了一次火拼,随后带着郝景先等人,从容穿过阵地,扬长而去,留下特务队的人面面相觑,丝毫不明白路五福和殷华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路上,郝景先不解地问殷华平:“老师,你胆怎么这么大?他们都恨着咱呢!”
殷华平得意地说道:“孟安民和路五福都是滑头,只要日本鬼子不在跟前,打仗都是不卖力的。铁道队人少,更不想硬拼,他们之前不撤退,是怕贸然撤退会被咬住,要是连我都打了,你们肯定和他们拼命,曹德清就更跑不了了,他经过大阵仗,拎得清的。”
郝景先不住地点头:“哦!这样啊!”
众人继续往潘庄赶路,眼看天快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