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
这两个字不可谓不重,云氏的眼前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心神。
她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冬青,宫里究竟发生何事了?”
名叫冬青的女官垂手站在她的侧后,脸色难看。
“娘娘……”她看了一眼还在饭桌上的唐悠宁,有些犹豫。
“无妨,说吧。”
有了主子的首肯,她这才如同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就把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云氏离宫来承恩寺为亡女祭奠祈福的这几天里,向来同她不合的婕妤傅采晴小产了!
原本这事和她凤仪宫打不到八竿子的关系,然而被查出来给傅采晴下药的宫女梅香正是出自凤仪宫。
还一口咬死是皇后的主意。
她的祖父傅老太傅这会儿正在御书房一哭二闹三上吊,和身为户部尚书的傅家老爹一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着皇帝废后呢。
说到激动的地方,冬青很是愤懑:“梅香来凤仪宫当差也有五六年了,娘娘一直待她宽厚亲和,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她乱棍打死,看她如何背叛主子!”
谋害皇嗣可是重罪,再加上包括傅家在内的几位前朝老臣一直对她这位出身民间的皇后多有不满,废后的呼声前所未有地高涨。
这才让陛下派了人出来十万火急地寻她回去。
回去干什么,废后?
云氏脸色是白的,心底是冷的。
她理解丈夫身为一国之君的身不由己,也理解朝堂之上利益驱使人心险恶。
可她,又何其无辜?
她望着对未来还一无所知的唐悠宁,心中竟升起无限的悲凉。
一旦失势,皇宫便如同一个充满了豺狼虎豹的牢笼,她当真要带着一个毫无防身之力的孩童回到这样一个地方去吗?
指甲在掌心里泛白,掐出丝丝的血痕,她几乎无所察觉,心头被巨大的不安所笼罩。
【嘁——那叫梅香的小丫头,本来就是傅家安插进来的眼线!那狗屁傅家没安好心,就等着陷害娘亲呢!】
就在云氏一筹莫展的时候,脑海中唐悠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小姑娘已经在震惊中缓过神来,一手拿着个鸡腿正啃得欢。
一边啃,一边脑海中还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真不知道傅老太傅哪有脸在文武百官面前大闹,他那宝贝孙女怀的根本就不是我爹的崽,而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云氏:!!!
她脸上悲戚的神情一瞬间卡住,震惊茫然中还夹杂着几分迷惑,看起来有些古怪。
这个傅婕妤……胆子这么大?
【傅婕妤不敢把这个野种生下来,只好自己煎了碎骨子,联合娘亲宫里的梅香来了一出陷害的大戏!】
【我爹这个大猪蹄子还真以为自己的骨血没了,再被几个老东西一煽风点火,可不就急火攻心,烧坏了脑子么?】
【不过好在他还有点理智,没有直接定了娘亲的罪名,而是把这事暂压到了娘亲回宫之后再议。】
【哈哈,那个迂腐的傅老头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会羞愤得一头撞死在大殿上吧!】
唐悠宁啃完鸡腿以后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寻思着要怎么提醒一下娘亲。
可谁料,刚刚吃了一口大瓜的云氏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
“不回去了,就让他们等着吧!”
听了宁宁的心声,当下云氏已经彻底镇定了下来。
后宫嫔妃母凭子贵,原本她还在不解为何傅采晴宁可失去子嗣也要陷害她。
原来怀的不是龙种,这下可都说得通了!
她心心念念地望着唐悠宁,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疼爱和惊喜。
据她观察,冬青是听不见小丫头的心里话的,这是不是说明母女连心,苍天赐给她的女儿正是护佑她度过劫难的福星?
天大地大宁宁的身世最大,她打定主意要等许州的心腹带信回来。
三天后,云氏的马车徐徐驶到了宫门口。
早有凤辇在宫门等候,总管大太监高公公已经来来回回张望了十几回了。
“哎哟,娘娘您可总算回来了,”一见到马车,高公公立马迎了上来,“陛下都念叨了您百八十回了,要是您再不回来,老奴可真没法向陛下交待呀!”
低调却奢华的楠木马车上,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掀开了车帘。
冬青熟稔地摆好了马凳,扶着云氏不紧不慢地下了马车。
高公公正要扶她上凤辇,忽然便瞥见紧随着云氏身后,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马车里探了出来。
小姑娘梳着双平髻,穿着一身洋红金丝软烟罗绉裙,吹花红宝钿的串珠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