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学士府后院一角的一处破旧阁楼内。
唐婉正满头大汗地低头处理着什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尖锐女声:“一个奴婢竟然敢拦着老爷,我看你是活够了吧!”
话音刚落,唐婉反应极快的将衣袖放下。
紧接着,府上的继室夫人刘淑兰便猛地将门撞开,跟在唐家老爷的身后,大摇大摆地闯进唐婉的玲珑阁中。
似乎早已经习惯刘淑兰这般不尊重人的举动,唐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不知父亲今日突然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只见老爷唐玄育背着双手,缓缓走到唐婉面前,语气十分冷淡,却带有一丝不容人拒绝的压迫感,开门见山地说道:“三日之后,你替柔柔嫁到镇北王府去。”
“凭什么?”
唐婉毫不犹豫地反驳出声,心中更是一阵冷笑。
“这几日府中在传,镇北王已经没有几天好日子能活了,甚至不能人道,你们的宝贝女儿唐柔不愿意嫁,就想要推我进这个火坑?”
丝毫不顾及唐玄育的脸面,唐婉直截了当地点破他们那点龌龊的心思。
既然他不拿她当作女儿看待,她自然也不会将他看作父亲般尊敬!
唐玄育被唐婉的话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微微发抖。
“就凭你是我唐玄育的女儿!我养你这么多年,如今就是你报答我的时候!”
“呵,报答你?那还是算了吧,放心,我不会嫁的。”
唐婉依旧斩钉截铁地拒绝,却没人注意到此刻她的眼底正隐藏着一分精心算计。
“以你这种身份,能高攀上镇北王已经是你母亲替你积德,唐婉,你别给脸不要脸!”刘淑兰坐不住了,忍不住恶言相向。
为了柔儿,她今日势必要逼得唐婉答应这桩婚事不可!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咒骂,唐婉笑眯眯地看向刘淑兰,点点头说道:“是啊,照您这么说,唐柔可是学士府的嫡女,哪儿配不上镇北王了?”
刘淑兰被她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回复气得跳脚,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恶狠狠地瞪了身边的唐玄育一眼。
唐玄育紧皱眉头,语气越发不耐烦:“只要你肯答应替柔柔嫁过去,我便接唐云洲回府。”
“哦?”
听到这话,唐婉故作惊诧,暗地里却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唐婉假意思索,片刻后才不情不愿地道:“口说无凭,你得立个字据给我,保证云州回来之后,你们不会刻意为难他。”
当年刘淑兰在她母亲死后被抬了位分,第一件事便是将唐婉的胞弟唐云洲送去了乡下。
这些年,唐婉想了很多法子接弟弟回来都没能成功,如今终于有个机会,她必要牢牢抓住。
即使,这是一场豪赌。
思及此,唐婉那双灵动的双眸便多了一丝势在必得的坚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刘淑兰见唐婉松口,立刻喜上眉梢,轻快地说道:“都是一家人,立字据多见外,明日我便派人去乡下将云州带回来,让他送你出嫁。”
唐玄育见事情已经解决,只叮嘱刘淑兰替唐婉置办嫁妆,便起身离开了。
送走唐玄育之后刘淑兰又换了一副面孔,恶狠狠地盯着唐婉。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安安分分地嫁过去,否则我会让唐云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淑兰手上也就这么最后一张底牌,借此掣肘唐婉十数年,如今底牌不得不亮出来,她自然要好好的物尽其用一番。
唐婉轻轻笑了笑,“夫人放心,只要你将云州接回来,我会按你说的做。”
再一抬眼时,唐婉目光中却皆是厉色,语气也多了几分犀利。
“不过,想必夫人你也应该清楚,若是你对云州下手……我可不确保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眯缝着双眼,言语中警告的意味呼之欲出。
“即便是鱼死网破,我也一定奉陪到底!”
刘淑兰心中也生怕这一手偷天换日会突生变故,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次日她便按照约定将唐云洲接回府中,却未曾让他们姐弟二人见面。
直到成亲当日吉时的前一刻,刘淑兰才带着唐云洲去了唐婉的房间。
一见唐婉,唐云洲便哭成了个泪人。
他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抱着唐婉,满怀愧疚地说是自己连累了阿姐。
刘淑兰瞧不惯他们磨磨唧唧的样子,皱着眉头催促道:“吉时快到了,你们长话短说,若是延误了时辰,镇北王府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唐婉趁着刘淑兰不注意,低声匆匆叮嘱道:“你好好留在府中,凡事留个机灵,等姐姐安顿好了一切,会寻个机会带你出去。”
唐云洲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不舍地看着穿着嫁衣的唐婉离开。
唐婉一走,刘淑兰立刻对唐云洲恶语相向:“愣着干什么?滚回你的柴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半步!”
唐云州不敢抵抗,只得默默的走向那偏僻简陋的柴房。
繁琐的仪式过后,唐婉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在了镇北王府的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