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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戏(2 / 3)

看来季歇没打算让他去参加,毕竟这种雨天不太适合他这种大病初愈的“体弱”之人。

夏让尘坦然地靠在椅背上,打算趁着季歇离开的时候补个囫囵觉。

季歇果然下车了,不过他下车的时候,还极为顺手地拿走了夏让尘的拐杖。

这个人又想干什么?

夏让尘无意追究,只要和他无关,季歇干什么,他不感兴趣。

他闭上眼,几秒后,他听到了自己这一侧车门从外拉开的声音。

夏让尘不明所以,偏头正好对上季歇——

推着的轮椅。

夏让尘:“……”

他反应很快,立刻意识到季歇想要干什么。

怪不得走之前还要拿走他的拐杖呢,是在防止他临阵脱逃。

潮湿的水汽涌进来,汹涌而浓烈,闻起来有浓重的铁锈味。

这样的雨天就像是一个巨型塑料袋,套在人的脖子上,再怎么深呼吸,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窒息感。

暴雨是一把生锈的枪,对准头顶。

这是死亡的气味。

季歇推着轮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让尘,神情和户外的湿度一样充满压迫感。

他的身后,是一片泥泞的户外草地。

葬礼就在这片草坪上进行。

他们来得显然不算早,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其中不乏媒体,相机的镜头被动静吸引,正好对准这个方向。

灼灼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这个方向。

季歇背对着人群,正对着夏让尘。

他的眼中只有夏让尘一个人。

季歇对着夏让尘伸出手。

动作绅士,手掌干净,落在夏让尘的眼中,却是另一幅模样。

“你疯了?”

“演戏,”季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你默认了。”

“默认……”

夏让尘差点冷笑出声。

知道季歇无耻,不知道他居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暴雨乱人心神,夏让尘却很冷静。

他明白自己此刻没有退路,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在短短一天接连在季歇这里被摆了两道。

手放在季歇的掌心,夏让尘发现,季歇掌心的温度居然比他的还要低。

在镜头和目光之下,季歇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轻拢在夏让尘的病号服外面。

低头时,他的呼吸靠近夏让尘,撩在颈侧。

眼角沾了一点潮湿,是雨点的延伸。

还真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季歇没有把轮椅假手他人,而是亲手推着,走近人群。

人群豁开一道口子,季歇却没有寻着那条路,而是远远停在角落。

这个位置很微妙,既远离中心,又融入人群。

显得孤独而悲伤。

葬礼开始。

教堂悠远的钟声从远方传来,隔着水汽,格外的遥远空旷。

即使这样吵闹的雨声,也没有将这道钟声冲乱分毫。

竟像是灵魂深处的哀鸣。

这样多的人,没有一个人出声,这场仪式庄重而严肃,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

雨幕太容易模糊视线了,夏让尘看着人群,恍然以为这是一堆杂乱无章的墓碑。

明明葬礼死去的是一个人,此刻看起来,倒像是很多人。

“神爱世人。”

神父撑着伞,夏让尘发现,他居然和自己梦里的神父长得很像。

花白的头发,略微佝偻的背,悲伤的语气。

仿佛一场梦碎了,碎片散落到现实中,锋利的边缘仍然有粼粼的亮光。

“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死亡,反得永生。”

潮湿泥泞的气息涌上来,脚下的泥土肮脏粘腻。

夏让尘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眼前的画面始终笼罩着一层雾气,他想要上前确定自己的猜想。

轮子向前转动了一些,泥水溅起来,发出了难听的咕唧声。

他在走向雨幕。

下一秒,上前的那一点微妙的弧度被板正,一切再次重回正轨。

夏让尘仰头。

他的身后,季歇低头凝视着他。

眸色太暗了,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进去,坠入无边黑暗之中。

他一只手撑着一把黑伞,指节扣在银色的伞柄上,指尖泛出不正常的苍白。

另一只手搭着夏让尘的轮椅,如果不是刚才那道不容置疑的力道,它看起来只是虚虚握在上面。

雨水打在伞面上,是杂乱的交响乐。

成串的水珠滚滚而下,没有一滴落在身上,却早已浸湿了轻飘飘的灵魂,让它变得极其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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