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医院的陪葬品。
宁风眼中的光黯淡了几分。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原来也会因为审判者的消失而心绪波动。
余光中,夏让尘似乎终于厌倦了这场爆破。
他放开了枪,呼出一口气,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
宁风记得,出发时飞行器颠簸,夏让尘也本能按住了那个口袋。
不过……
宁风注意到夏让尘的手在深入口袋的一瞬间停住,不只是手,他的整个人都在那一刻定住了。
其余两个人都被壮观的爆破吸引了视线,只有宁风注意到指挥官的异样。
几秒后,又像是过了很久,夏让尘的手才从口袋中摸出来。
他的掌心,赫然躺着一朵白玫瑰。
白玫瑰含苞待放,依偎在他的皮肤上,有了隐隐开放的预兆,绿色的长枝切口歪斜,一滴晶莹慢慢滴在夏让尘的掌心。
宁风的眉头猛地抽了了一下,赶紧收回了视线。
他认识那朵白玫瑰。
不久前,它还亲昵地依偎在另一个人的手边。
审判者为什么要把荒城唯一一朵白玫瑰送给水火不相容的人类基地总指挥官?
飞行器里很暖和,宁风却觉得自己被不知道哪里窜进来的冷风惊得毛骨悚然。
一定是他想多了。
说不定是外面的冷风吹多了,恍惚了心神。
宁风木木的,直到飞行器远离扶仁医院好久,还迟迟回不过神。
他一直机械性在尝试给基地发消息。
发不出去,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久久盘旋在虚无之中。
神经是紧绷的线,随时会绷断。
“消息发不出去……”宁风隔一段时间嗫嚅一句,没有人回应。
他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遍,身后传来一句不轻不重的回应。
“神爱世人。”
是夏让尘的声音,简单的陈述句,没有语气的起伏。
宁风想要放下心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如果神真的爱世人,为什么还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将灾难降临人间百年之久?
然后他就听见了夏让尘的下一句话:“可是,神明已经将人类遗忘。”
宁风的呼吸一紧,他从之前那种钝感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冰冷。
“如果是这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人类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良久的沉默。
“未必。”
夏让尘终于再次开口,他望向舷窗外,神情晦暗不明。
“死亡不是终点,妥协才是。人类不会妥协,不会屈服。”夏让尘说,“浴血之后,亡灵会为生者指明一条引向曙光的通天大道。”
他的话落在飞行器里,掷地有声。
宁风听着夏让尘的话,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位首席指挥官的认知又更加模糊了一些。
他当然残忍、无情、决绝。
但是除了这些覆于表面的浅显,深层似乎潜藏着更多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
宁风说不清那些是什么。
但是他觉得,很多人倾尽一生,也无法理解这种情感。
他只不过是被挡在外的,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罢了。
或许,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这位首席指挥官。
所以,他注定是孤独的。
飞行器驶入了一片山谷。
穿过这片山谷,就能看见基地了。
宁风靠回椅背,舷窗外的黑夜飘着无尽的白雪,很宁静。
扶仁医院高强度的精神紧绷让他疲惫不堪,飞行器里面暖意融融,即使不知道几分钟会发生什么,他仍然产生了一层薄薄的睡意。
他撑住自己的眼皮,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夜幕中,雪落无声,淹没了世界上仅有的声音。
视线中,山谷里的飞鸟仿佛受到了惊吓,树影如同鬼魅般晃动,无数的惊鸟腾空而起,呼啦啦混在白色的雪沫中,仿若一场颠倒的黑色落雨。
乌压压一片,很瘆人。
惊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宁风眯着眼睛,任由自己的意识逐渐没入混沌之中。
忽然,一只乌鸦砰的一声撞在舷窗上。
黑色的羽毛临死前还是扇动,绽开血肉给透明的玻璃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死不瞑目,死死盯住了宁风。
宁风的右眼皮猛地一跳,几乎是瞬间清醒过来。
突然,飞行器往下一沉。
和来时几乎一样。
不过这次,情况糟糕了很多。
飞行器居然像是失去了控制,脱离之前的航道,歪歪斜斜向着山谷的方向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