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装鸵鸟的小龙崽愣了一下,总觉得类似的对话好像在哪听过。
究竟是在哪呢……
许是想的太用力,他的眼前,依稀又出现了幻象。
炎炎烈日下。
与他相似,体型高大但比初见时小很多的兽,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啪——
一条紫金玉骨鞭破空抽来。
虚弱的兽扭头想躲,却动作缓慢,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也让小龙崽瞧见了他头上缺失的左犄角。嗯?这点也与他一样?
小龙崽不禁怀疑对方就是他。
难道是未来的他?
不等细思,那兽开始痛苦地呻i吟嘶吼,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挣扎。
犄角翅膀尾巴陆续消失。
兽变成了人!
精壮的身躯赤i裸着,蜜色的肌肤在日光下,宛若流淌的蜂蜜。
浓密微卷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墨绿竖瞳,茫然地看着自己本应是爪子的手。
也看得小龙崽目瞪口呆。
然后被接二连三甩来的鞭子抽醒,疼得共感了那兽或者那人的小龙崽龇牙咧嘴,算是记住了这个仇。
“住手。”
熟悉的冷喝令小龙崽扭头看去。
“你是哪个?报上名来!”鞭子的主人,语气嚣张不满,“居然敢在本少的地盘,打搅本少教训一头偷吃了主人的宝物才化形的小废物?”
“某姓谢,一介散修罢了。”
分明是钟离棠!只是瞧着更消瘦单薄了,明明在酷热的夏日,却裹着厚实毛绒的狐皮大氅,走近时散发出的寒气,令人仿佛回到了凛凛冬日。
像是察觉到了小龙崽的视线,幻象里的钟离棠看了过来。
然而他眼上覆着冰绡。
又能看见什么呢?
小龙崽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在他走神的瞬间,幻象坍塌。
现实继续。
管事脸上的笑容扩大。
散修?那便是无门无派,没有靠山了。至于掌柜所说的梅城城主?不过是个凡人,好处理得很。
敏感地察觉他的恶意,回了神的小龙崽,立即嗷呜嗷呜地示警。
然后被嫌吵的管事,命令鬼面蛛吐丝,封住了嘴巴。
“呜呜呜……”小龙崽十分暴躁。
“偷兽讹诈可以不计较,但你纵兽放火造成的损失却不能不说。”管事笑得虚伪,“不过我做不了主,不若你随我回去,与能做主的说?”
“若我说不呢?”
钟离棠心里一沉,管事不能做主,看来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他人。
“我观你步履沉重,病气缠身,想来修为不高且身体不好,还是答应为妙。”管事收了笑容,摇头叹息道:“否则,只能强行请你去了。”
说得冠冕堂皇,实际却是话音一落,就先下手为强了。
“去!”管事大喝一声,肩上的鬼面蛛应声吐出千千丝,万万网。
铺天盖地的袭向钟离棠。
“呜呜呜……”小龙崽着急地叫。
钟离棠面无惧色,不紧不慢地换手,横剑在身前,骨节分明的右手握在剑格下,眼都不眨地缓缓往外抹。
柔软的掌心被锋利的剑刃划破,鲜血涌出,把银白长剑染成猩红。
饮了血,白光一闪,宝剑借着血中的灵气,化作一张古朴典雅的琴。
——通体漆黑,漆下隐现龟背、梅花断,琴底篆刻着“凤鸣九霄”。
低眉垂眼,把琴斜抱在怀,沾着血的修长手指勾挑抹打,弹出清透苍古的琴音,和着溅出的血珠一道,化作漫天泛着冰冷气息的血色灵箭。
“铮——”
蛛网和丝不堪一击,碎成齑粉。
余下的一些血色灵箭,半是没入管事、鬼面蛛与掌柜的体内。
半是射入熊熊燃烧着的会仙楼里,眨眼间,便熄了大半的火。
只有趴着的小龙崽逃过一劫。
“噗……”管事弯下腰,吐出血和内脏碎块,“你、你究竟是谁?”
身后是未灭的火,他的头发眉毛却结了一层霜,冷得说话都在颤抖。
近几百年,钟离棠深居简出,他未见过认不出,但这冰冷森寒的灵力,不久前,他却曾远远地见过。
月前,封印在星州昆吾山的凶兽冲击封印,喷出的异火幽黑如墨,所过之处生灵不被烧死也被毒死,死物则被腐蚀殆尽,连渣和灰都不剩下。
为阻止异火蔓延,挽救苍生,钟离仙尊舍生忘死,一剑霜寒,镇压了凶兽,也一夕间白了头,修为尽失。
传说中,钟离仙尊便是容色清绮,琴剑双绝……管事越想越怕。
钟离棠正欲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