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真情善意。
直至苦尽甘来,一朝恢复记忆与力量。他成为魔界暗黑君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上凌霄宗抓住曾阻他重获自由的反派仙尊钟离棠,百般折辱。
钟离棠:“……”
被天下视为正道魁首数百年,未曾想最后竟成了他人故事里的反派。
倒是新鲜。
而他,或者说一个反派的死亡。
从来不是故事的结局。
书里,在他死后不久谢重渊虽也身陨,神魂却回归本体冲破了封印。
然后在天下正道打着为仙尊报仇、剿灭凶兽的旗号围攻时自爆。
混乱与毁灭的力量,将整个修仙位面拖入永恒的黑暗与死亡的深渊。
钟离棠的心渐渐往下沉去。
如果结局是天地毁灭,那他违背一贯的剑道背后伤人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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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药太苦了?小师叔您稍等片刻,我去给您拿糖来……”许是钟离棠的眉皱得太紧,少年忍不住担忧。
钟离棠回了神,把没喝完的汤药随手一放,哑声问:“师兄他……”
“师兄昨天回家祭祖去了。”少年说着,很快反应过来钟离棠问的是他师尊,凌霄宗的宗主,“师尊十日前去雪原了,不过没说去做什么。”
钟离棠点了点头,确定了这时候距他镇压“凶兽”,也就刚过了月余。
他还未病入膏肓,而失忆变成小龙崽的谢重渊,正困于地下斗兽场。
不管为什么会重生,但既然上天给了这个机会,他必不会令此方天地再如前世一般,走向毁灭的结局。
钟离棠展眉,眼神逐渐坚定。
少年等了等,见他不再发问,便匆匆跑出去拿糖。片刻后回来,却发现不大的静室内已无钟离棠的身影。
“小师叔?”
捧着糖,茫然地转了几圈,他猛然发现剑架上的银白长剑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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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州最北端,大雪纷飞。
梅城房前屋后的梅树,比以往花败得更早一些。红的粉的黄的紫的,花瓣和着雪瓣,在暮色里落了一地。
城中繁华热闹处,会仙酒楼前。
数十个杂役鱼贯而出,或挂灯笼,或扎缚彩帛,或清扫落花与雪。
“每次东家来人收账前,掌柜的就开始折腾,恨不得一天让咱们洒扫十回八回……这破花落得也忒多了!”
“往年能开一冬呢。还不是月前隔壁星州发了场大火,忽热忽冷的,别说花了,我都差点得了风寒。”
两个杂役正小声抱怨着,忽然发现身后几步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头戴着幂篱,垂下的白纱遮住了大半身形。风起时,隐约可见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提着一柄没有鞘的剑。
“开个雅间,要天字号的。”
钟离棠把涌到嘴边的猩红咽下。
没有修为护体,用传送符对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这会他气血翻涌,体温也开始升高。几片飞雪无意落到他的手背上,顷刻间便融化成了水。
冷淡微哑的声音从幂篱中传出,两个吓了一跳的杂役立马喜笑颜开。
“原来是贵客啊。”
“这边请——”
在杂役的引领下,他进了楼。
也是进去后方知,会仙楼不是一座,而是五座,层叠交错。以飞桥回廊相连,又设了无数明门暗道。
天字号雅间所在的楼,最是金碧辉煌也藏得最深,这里被人粗略布了隔绝声色气味的阵法,若非进来,寻常人怕是不会知晓这是地下斗兽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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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棠来得早,还未到兽斗开始的时间,但却赶上了开场前的热身。
青石砌成的台上,一头额生犄角、背长蝠翼的黑鳞幼兽,正与一头凶神恶煞、肌肉虬结的成年兽搏斗。
“别看这兽小,性情可凶了。破壳至今快一月了,愣是没被掌柜的驯服……”一个杂役见钟离棠忽然驻足,凭栏往下看,立刻殷勤地来凑话。
地下斗兽场是会仙楼的秘密,而天字号雅间便是暗号,往来的贵客虽有看两兽厮杀的癖好,但也多出手大方,随便赏一点,都够杂役用很久。
“这小兽早上咬了掌柜的手,才会被安排给兽王活动筋骨……”另一个杂役不甘示弱,也谄笑着过来说。
幂篱下,钟离棠眸光微凝。
他没想到按照书里的线索寻来时,会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
是的,血淋淋。
那所谓的兽王是一头未开智的妖兽,被训得听话又凶残,哪怕对面是一头破壳不久的幼崽,也毫不手软。
锋利的爪子一挥,小龙崽掉下数片沾着血的黑鳞。钢尾一甩,小龙崽被抽飞,嘭的一声重重砸下,淌出一地的血,然后便趴在那儿,闭了眼。
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