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鱼儿宝贝儿”,把韩铮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他恶狠狠的瞪着听筒,仿佛要顺着电话线把谢安拉出来揍一顿。
沈瑜看了韩铮一眼,心道不妙,他急忙说:“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谢安抱怨说:“你跟他还没谈完呢?我们都等着你回家吃饭呢?”
听着谢安一口一个“他”“我们”,韩铮心中一片悲凉。
六年的时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和沈瑜终究是渐行渐远,直到他永远退出沈瑜的生活,磨掉一切存在过的印迹,就如同他曾经留在沈瑜指尖的伤痕。
韩铮木然的伸手挂断了电话,面无表情的起身,缓缓的整理着衣饰,收拾着自己残破的思绪。
沈瑜坐起身,整了整衣服,伸手端起茶几上的盖碗,指尖轻扣,呷了一口清茶。
韩铮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一只手臂轻扶在沙发的扶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他在等沈瑜开口。
沈瑜直接切入正题说:“我知道三爷手中有沈氏商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韩铮的眉头轻皱,这件事他做的很隐秘,知道人不多,沈瑜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沈瑜知道了,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韩铮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沈瑜斟酌的说:“不知三爷可有意……”
韩铮打断他的话,直接了当的说:“我对沈氏还是很有信心的,百年的世家嘛,沈氏股份我暂时不想出手。”
沈瑜沉默了一会儿,说:“三爷是知道的,我大哥上月突然离世了。”
韩铮心里冷笑,沈瑾不死,你会回来吗?
沈瑜又道:“我大嫂周淑琴结婚时,沈家给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现在又拿到了百分之十的遗产,我两个侄儿年幼,股份也在她的手里。
这样一来,她手中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与我持平。”
韩铮明白他的来意,冷声说:“我与你的私交是一回事,商行的事又是另一回事。
在商言商,你和沈少夫人谁能给洪门带来利益,谁就是洪门的合作伙伴。”
沈瑜默然片刻,他直接问:“沈氏有什么令三爷感兴趣的利益吗?”
韩铮向后靠了一下,他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淡然道:“现在是沈氏礼下于人,那就要看沈少爷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心动了。”
沈瑜有些拿不定主意,韩铮今非昔比,东南六省黑白两道,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沈瑜还真不知道韩铮要什么?
他说:“您直说吧,猜来猜去的,浪费时间,也没什么意思。”
韩铮看着沈瑜说:“我要你沈家的东苑。”
沈瑜大惊失色,他“噌”的一下站起身,声音冷冷的说:“不可能。”
沈家的东苑就在沈宅的东侧,那是沈家的祖地,不但有列祖列宗的牌位,还有百年来栽种的各种珍稀树木花草,岂能轻易易主。
沈瑜缓了缓声音说:“烦请三爷换一个条件。”
韩铮摇了摇头,他说:“我就只有这一个条件,沈少爷现在不肯答应,等沈氏易了主,自然有人会答应。”
沈瑜叹了一口气,他无可奈何的说:“你这又是何必?沈家的东苑于三爷来说并无用处,三爷何必如此执着?”
韩铮冷笑道:“我就是想让沈老爷看看,我这个卑贱的下人,能不能进沈家的祠堂逛逛?”
沈瑜看着他说:“时至今日,东南六省哪里还有三爷不能去的地方?您又何必耿耿于怀?”
韩铮怒道:“沈少爷废话少说,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沈瑜摇摇头,他说:“如果有一天沈家易主,就算是有人把东苑送给三爷,我沈瑜也无可奈何。
但绝对不能从我的手中送出去,否则,我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恐无颜面,再见列祖列宗。”
韩铮听他提到“九泉之下”,心里一阵抽痛,他想起了近日来夜夜的噩梦。
眼前的人儿身体冰凉的躺在他的怀里,无论他怎么暖也暖不过来,那种寒气从他的后脚跟直冲天灵盖,冻得他的灵魂都成了冰块,仿佛一碰就碎成了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