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宁王朝的疆域从地图上看状似一只肥鱼,首都离京城在鳃盖的位置,而离京城效,有一座西山,西山上有一座无名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
据说这位老和尚法号慧空,见人一面便知所求,还会算命,算得特别准。
相传老和尚曾帮助朝中余侍郎寻找早年家中不慎走失的小公子,仅是一掐指一算,便得出小公子被人贩子所拐,暂无性命之忧,午时三刻歹人会用一辆马车出城,只需在西城门外守着便可找到。
事实果真如此,数十名儿童被救,自此慧空大师名声大噪。
离京城内达官贵人们多喜到无名寺上香祈福,找慧空大师算命。这慧空大师毕竟是大师,哪是想找就找的,放出话来只见有缘人。
能人嘛,贵人们也愿多给几分面子。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贯喜求神拜佛,据说镇国公府有一座佛堂,三千明灯日夜不灭,京中传言是镇国公早年杀伐大重,于是年龄上来了,心中不安。
这不今日是镇国公的世子护卫老夫人和小公子来这无名寺中上香祈福的最后一日。
他们来了三日,慧空大师一次也没见他们。
府中备受宠爱的小公子徐音,徐子凤叫了一群下人,在这寺中搜,怒道:“都给我仔细点找,必须在祖母祷告结束前给我找出来,我还就不信这么大间庙找不到一个会算命的和尚。”
下人们明知佛门圣地,这般嚣张跋扈的找慧空大师,老夫人知道了必然怪罪。可他们也惹不起这小公子,不然非得当场被打死。
徐子凤随手抓了一人的衣襟,不耐烦道:“徐绍昱呢?”
下人们无不惧怕这位易怒的小公子,曾经有人只因说错一句话,惹恼了他,小公子就命人将他活生生打死。
这个倒霉儿害怕的发抖着回:“公子,徐绍昱在……在柴房。”
徐子凤曾下令不许府中人唤徐绍昱为公子,一个出生乡野粗鄙不堪的私生子怎么配和他一样的称呼。
此时的徐子凤明显才刚想起来,决定去无名寺时,他不想让徐绍昱也去,但他的姐姐镇国公世子徐子琛顾及镇国公府颜面,带上了徐绍昱。于是他便一入寺就让下人把徐绍昱绑到最差的柴房,找人看着不许他出来。
徐子琛也不管,只要她的弟弟不损害镇国公府,不伤到自己,她都会纵容着。
“小公子,找那个野种干什么?”王满磋着手故作恶恨道,他自小侍候徐子凤,自然是知道怎么说小公子会高兴。
徐子凤冷笑,“回府后小野种肯定又是露出他那令人恶心的柔弱可欺的表情,博得祖母同情,教训他就没这里方便了。快,王满,正好本公子今日心情不爽,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给小野种点颜色瞧瞧,让其他人继续找那老和尚,找到后马上来找我。”
“是,”王满应道,他立马指了最近的两人,“你……对,就是你,还有你,我们跟公子走一趟。”
“是。”齐声道。
……
柴房所在小院东北角,冷风肆虐,雪下得似乎比刚才慢了些。
徐绍昱有些喘不过气来,从黑暗中醒来竟是十七岁那年的柴房,他慌乱地推开门,是被雪覆盖的陌生又熟悉的无名寺小院。
他握紧双手扣在心脏处感受着熟悉的一声声跳动,怦……怦……砰砰,一张嘴,冷风灌进去,唇齿仿佛被冻住,发不出声音。
他缓了好久才好受些,他好像重生了。
他摸着自己的手骨、锁骨、脊椎……都还在。
莫然悲疼涌上来,他难受的跪在雪地里,无声呜咽着……
恍若隔世,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喂,你哭什么?”
萧素雅刚翻墙进来就注意到白皑皑的雪地里有一个黑点在不停的颤抖,好似在抽泣,鬼使神差的没有选择漠视。
熟悉声音惊的徐绍昱猛地抬首,披着紫色大氅的萧素雅拢了拢衣裳,抱着手炉立在不远处。
萧素雅发现他似乎……哭得更猛了。
精致干净的俊脸上两滴晶莹的泪珠随风飘落,像是两颗珍珠。他捂着胸口,悲伤的发不出声音了。
萧素雅秀眉微蹙,终是不忍,连忙上前,蹲下,放低声音道,“你哭什么,太冷了?”
边说边把手炉递给他,许是离得近了些,徐绍昱能感到这似乎不是幻觉。
他伸出双手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凉得萧素雅一激灵,懊恼怎么就心软了,随意让一个陌生男子近身,这太荒谬了。
萧素雅想扯开他,却扯不动,“喂,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呀,你不怕被人看到啊?”
徐绍昱的手臂紧紧搂着她,萧素雅感受到他的衣单,他身上的凉意……
不是,这人不会是要蹭她身上的热量吧。
好吧,肩上的湿润告诉她不是,萧素雅僵硬着,期望这人能快些收拾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