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洗碗莲。
洗碗莲竖起食指抵住双唇,示意飞鱼镇定,不要出声,拉着她的手穿过花园来到后进,一阵笑语欢声不绝于耳,后院搭了一个戏台子,台上有乐伎鸣鼓奏琴,声优清歌曼舞。
飞鱼听这曲调不禁皱了眉头,只因曲风陡转,雅音变成艳调,逸词换成侧词。
一个浓妆艳抹衣着大胆的舞女光着脚踏上戏台旋转起了胡姬舞,惹得众男子拍手叫好,吞吐唾沫,吹着口哨,流着涎水,一幅幅沉湎美色的浪荡样实在是十二分的恶心加欠抽。
飞鱼问:“莲姐,这地方表面上是个客栈,实则是个枇杷门巷,对吧?”
洗碗莲噗嗤一笑:“当然不是啦,老板娘为了吸引住客才想出这个绝妙的点子。台上打鼓的叫仙鹤,弹琴的叫神凤,跳舞的叫灵狐,她们就是福来客栈也是无肠城大名鼎鼎的四大美女。”
“四大美女,你好像只说了三个。”
“还有一个叫做琦莺,可是两年前失了踪,四大美女只剩三个。”
说到这里,洗碗莲神色有些黯然,“琦莺和我很要好,可她走时也没跟我说,不知现在去了何处,她的歌唱得可好了,嗓音比夜莺和百灵鸟的叫声还动听。”
飞鱼鄙夷地看了看台下心荡神驰的众男子摇了摇头。
洗碗莲道:“鱼姑娘,四大美女不是你看到和想的那样,她们也是为了赚钱帮我们这条街的人,七哥肯定跟你讲过,金雕每个月收我们很多钱,街上的住户要是交不起,下场就会很惨,所以她们才……”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金雕如此作恶,早知道在心想事城就结果了他。”
飞鱼望着戏台上三位神采飞扬尽情表演的丽人,心想:乐痴说过不能以表面度人,若是莲姐不跟我说四大美女卖笑背后的真正原因,肯定先入为主对她们产生偏见。
飞鱼灵机一动,“莲姐,你说少了琦莺,嘿嘿,我是就四大美女的琦莺呀。”
洗碗莲道:“七哥也是这个意思,金雕几乎不沾美色,四大美女他一个都不认识,七哥叫你装扮成四大美女的琦莺,或许能躲过金雕,他让我带你来的。”
“替我谢谢柴七哥,我先去了,也谢谢你,莲姐。”
洗碗莲笑了笑,掏出一百两银票,“鱼姑娘,七哥说了无功不受禄,这钱……”
不等她说完,飞鱼道:“你们可帮了我的大忙,这银票受得起,我还给得少了呢,改日,我请你们去……”
还未说完,就听到金雕的怒喝声,飞鱼一溜烟进了装扮室,绰起桌上的粉、泽、脂、黛一股脑儿朝脸上招呼去。
拨弄一阵,镜中容颜实在惨不忍睹,著粉太白,施朱太赤,左眉太长,右眉太短,嫣然一笑,神憎鬼厌。看来小刁不帮手,自己永远化不了菱花淡淡妆。
金恶狗的狂吠声近在咫尺,飞鱼抓起琵琶飓风一般跳上戏台,前脚刚跳上台,金恶狗后脚抵达装扮室,指使狗腿子砸毁了这间房,邬美娘咬牙切齿却也奈何不了他。
金雕来到台下,一双闪着幽光和磷火的狼眼直盯着台上。
洗碗莲事先已向三大美女打了招呼,三大美女之一的神凤也向观众做了简短的介绍,观众们本来反应热烈,抱有很大的期待,可看到“琦莺”古怪的模样,顿时嘘声一片。
飞鱼无视众声色之徒的不满,下重手弹了几个音,她只会一首简单的曲子,但这曲子可配很多首歌曲。
飞鱼的脑子一下子回忆起大姑姑带她游玩名山大川时的情景,登高逸情,纵目远眺。崖壁屾岩中传来玄妙的乐声,似天籁如梵音,让人心旷神怡,陡然忘却俗世的烦恼。
大姑姑有感而发雅歌一曲,其音清亮遒远,其声悲慈深沉,配合着林涛回荡,山谷幽鸣,流水叮咚,悠远哀婉的歌声仿佛直抵天际,贯通地底,天地似乎在颤抖,灵魂像是在哭泣。
大姑姑握着飞鱼的双臂失神落魄地说:鱼儿,他为什么不钟情于我?为什么?
那是飞鱼从超然凡尘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凄美。
台下的嘘声更响:到底唱不唱啊?
飞鱼不会唱大姑姑的歌曲,即使会了,也唱不出其中的意蕴。只记得酒馆里可怜女子的唱词,于是收回心神,拨音开嗓:
浮萍寄清水
随风东西流
结发辞严亲
来为君子仇
恪勤在朝夕
无端获罪尤
在昔蒙恩惠
和乐如瑟琴
何意今摧颓
旷若商与参
茱萸自有芳
不若桂与兰
新人虽可爱
不若故人欢
行云有返期
君恩傥中还
邬美娘眉头一皱,听这首曲子便想起了自己的臭男人陆威风,臭男人有个怪毛病极喜爱女声,容貌丑陋可是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