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打内心里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赞赏,只是想逃避,逃离这个家远远的,所以高考结束填报志愿的时候,许攸毫不犹豫填了遥远的西南,用母亲的话讲“跑到山窝窝里去了”。
许攸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原生家庭。
可是,她对三木讲。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信任和心安,三木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发现她情绪低落,在摄像头那边把两只手张开举在脸颊旁边,长成一朵花的形状,夸张的和许攸打招呼:“hi~~~”
许攸在办公室见到的是西装革履深沉严肃的高管三木,而此时此刻,却像一个温暖的太阳,一点点晒干她内心深处的潮湿。
三木静静地听许攸讲过年回家,母亲发脾气,她顶了几句嘴,母亲便不依不饶地哭喊着骂她白眼狼,骂父亲白眼狼,甚至带上了爷爷奶奶。
“她甚至要给我下跪,说我长大了脾气大,她只有伏低做小看我的眼色活着了。”许攸叹口气。
三木发了一连串的抱抱符号过来。
“可是我还是习惯了要去讨好她,我才刚上班,就攒钱付了首付在家里给他们买了房子,发一个月的工资就买一点家具”,许攸哭了,“我是不是有病?”
“是!”三木突然严肃起来,许攸愣住。
“你病入膏肓了,但是你又很幸运,因为你遇见了我”
“让我做一味能够治愈你的良药吧!”三木又笑起来。
许攸也笑了,内心像被塞进来一个滚烫的火炉,烧的心跳加速。
聊到被分手的前男友,许攸一脸愤慨:“我这个恋爱谈的亏死了,谈了两年异地恋,一点恋爱的甜尝到,最后临见光了,他父母轻飘飘一句不同意就结束了。”
“我是不是命不好才不被人爱?”
“瞎掰!”三木冒出他常说的口头禅,“你很好,非常好,只是没有遇到懂得欣赏你的人。”
“比如我”,三木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许攸借口网络不好关掉了视频。
和前男友的分手本是因为对方家里是当官的,他们需要门当户对,而许攸的原生家庭,不在那个阶层上。
青春懵懂的许攸似乎在那一瞬间长大了,明白所谓的爱情和海誓山盟,不过是飘在空气中的泡泡,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人为戳破,也终将幻灭得连一丝痕迹都不剩。
而三木,那么耀眼的三木,和他远在北京的家庭,许攸连想一想都觉得奢侈。
原本就是长在地上的瓜藤,该经受的住风吹雨打,何必要去眼羡被人捧在温室小心伺候的兰花呢?
许攸不再和三木视频,除了必要的远程会议。
三木依旧频繁出差重庆,他喜欢早班机,总是在刚上班的早晨声音洪亮地打着电话走进办公室,在重庆待的几天里,住在解放碑,喜欢去麦当劳吃早饭,有一次特意提前去办公室趁没人的时候带了一份给许攸。
许攸偷偷查过,那一份早饭要差不多三十元。彼时,许攸拿着3500元的工资,还要攒钱给家里买家具,母亲前几天打电话若隐若现的说想要个笔记本电脑,开心地跟许攸说“轻薄一点,以后想你的话提起来就去看你了。”
许攸下意识地应了,她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就是讨好,去索取一点母亲微不足道的关爱,是啊,母亲说会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