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答应了要好好吃药膳,转头就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馥橙瞥了一眼俞寒洲,面不改色地转开头。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不烫,刚刚好可以喝。”俞寒洲在他身侧的椅子里坐下来,手上端着药。
馥橙转头往后扫了一眼对面亭子里正嗑瓜子的贵妃,默默把头扭回来,盯着石桌上的蜜饯和点心。
喝吧,太苦了,这是俞寒洲给他开的唯一一种喝起来苦的药。
以往馥橙能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喝光,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连一点苦都吃不了了。
仔细想起来,大概从俞寒洲给他想方设法降低药的苦味,每次都换不重样的点心润口开始,他的耐受力就大不如前……
以前馥橙觉得只有小孩子才会吃草莓味的小药片,他这种成年人当然不会有需要了。
后来……俞寒洲真的把他的药变成了草莓味、普洱茶味、橙子味,甚至有一回,他以为自己喝的是甜牛奶……
馥橙:是俞寒洲把我养坏的,不关我的事。
馥橙面上依旧淡淡的,看着孤傲冷静得很,实则心里已经在抗拒了。
这副药是给他治心脏的,没办法改成甜的,每次馥橙一喝就痛苦面具,苦得眼睛都能憋红。
那种恶心的药味,和平常的苦药完全不同,哪怕是吃再甜蜜的点心,都没办法缓解。
馥橙一开始经常吃了就吐,后来俞寒洲索性「以身试毒」,「亲自」喂他。
馥橙不觉得恶心了,但节操也跟着消失了。
这会儿正是他喝药的时候,又出门在外,不远处还有个贵妃……
馥橙盯着药看了一会儿,才蹙起眉,轻声道:“能不能先停一天?”
“不能。这才第二个疗程,不能断。”俞寒洲耐心地解释。
馥橙微微叹了口气。
要是以往,他脾气不好可能就把药碗砸了,还不忘把勺子一块丢出去。
可如今他知道这副药是需要熬两回的,俞寒洲每次都会在当天的凌晨起床熬它,一熬就是两个时辰。
馥橙若是没见过也就罢了,可他有一回睡不着,让侍女推着出去转转,正好看到了坐在药罐子前的俞寒洲……
那凳子矮,俞寒洲身量那么高,坐着并不舒适。
小小的扇子不停扇着火,盖子是打开的,俞寒洲一边看着火,一边往里加药材,连回头看他的功夫都没有。
馥橙一过去,俞寒洲就极为熟练地哄他,让人给他端热牛奶,哄他回去睡觉,吩咐暗卫下来给他打扇子。
其实并不是多么帅气的场面,在寻常百姓家里也是常见的,可馥橙就是一直记得,记得药房里闷热的空气,记得俞寒洲额上的汗水,记得被汗水浸透的里衣,记得每次他不愿喝药,那只始终稳稳端着药碗的手,遒劲有力。
换个人来做也不是这样的效果。
他砸一碗,俞寒洲总会耐心地再熬一碗,直到他愿意喝。
馥橙伸出指尖碰了碰碗,触感温热。
他伸手想要接过……可俞寒洲却绕过了他的手,抬手就要抱他。
馥橙忙把住对方的手,摇头。
“你别乱来。”
“怎么了?以往不都如此?”俞寒洲问。
“现在又不是在家里……”馥橙有点难为情,“我自己能喝的。”
“你每次都喝不下去,以为我失忆了?”俞寒洲并不信他。
馥橙转开脸,道:“反正不能这样,你也注意下场合。”
俞寒洲闻言,这才意识到馥橙在意的是什么。只不过……
“不怕,本相下了令,他们不会看橙橙的,你看人都走远了,没人能看见你。”
俞寒洲示意了一下。
馥橙转头看了一圈,确实看不见侍女和侍卫的身影了,连贵妃什么时候被请走的,他都没注意到。
这些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馥橙看着空荡荡的庭院,有些困惑。
在他四处观察的时候,俞寒洲已然将他抱到了腿上,端起碗便喝了一口药,随即面色如常地捏了馥橙的下巴,俯身便吻住了他……
“唔你干什……”馥橙瞬间被苦得面色煞白。
他下意识抬手就推俞寒洲,可也只推了两下就被俞寒洲单手攥紧了两只手。
俞寒洲也知道馥橙难受得不行,喂的动作极为干脆,除了逼他喝下去,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就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到时候又像第一次那般喂一半前功尽弃。
这药是真的苦,又苦又辣,喝下去的时候仿佛整个食道都烧起来了,心口亦痛得不行,馥橙初时还有力气反抗,后来便只闭着眼,顺从地往下吞咽。
俞寒洲松开他的手,小心地拭去少年眼睫上沾染的泪珠。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