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会照常升起,如同过去无数岁月那般。
似乎是一夜的风终于将云层给吹散了,清晨的阳光似乎比昨天还要炽烈一些。
阳光驱散黑暗,光线映入眼帘给人们带来了清晰的视野,一切魑魅与未知无所遁形,所以白日里人们可以无所畏惧地生活在大地上。
第一批开始在日出前准备出摊的小贩看到了狼藉的街道,不由得啧啧称奇,嘴里念叨着奇也怪哉。
碎落的瓦片和门窗散落一地,还有些衣裳和桌椅也被大风席卷无踪,这座边陲小镇因为昨夜的狂风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不过并未持续多久便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一些起迟了的行商埋怨着为何清晨没有更夫的提醒,急忙吩咐下人收拾行李准备赶路;贩夫走卒们小心翼翼地绕过街上的障碍物,开始叫卖吆喝;茶馆和晨食铺也收拾妥当,开张迎接今日的第一批客人。
取代风声的是街上叮铃哐镗的响声、喧嚣和某种异常动静,这些声音共同传进了舒心的耳朵里。
从进入有玄境踏上修仙路开始,修道者就可以用冥想取代睡眠了,这是一种比睡觉更能恢复精力的方法,而且在冥想的状态下修道者依旧能够保持警戒,这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是很有用的。
但如果心神消耗太过严重,就可能出现连进入冥想状态都很困难的情况,这时候睡觉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很明显,昨夜舒心就是因此才久违地沉沉睡去的,他已记不清上一次这样睡觉是什么时候,他也很排斥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状态,但不得不说,睡觉着实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而且有兔子在,他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不过这并不代表舒心就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比如现在。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可舒心并没有把眼睛睁开,依旧背靠着椅子,开口说道:
“我是你的话,就不会乱动。”
兔子趴在他腿上动了动耳朵,也没有出声。
杨斫好不容易艰难地将自己的手伸到床边,刚想要去够自己的剑,听到了舒心开口说话之后也只好悻悻将手臂放下。
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了,舒心顿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瞧了瞧也正在盯着自己看的杨斫。
浑身是伤痕和黑糊糊药膏的男人看到那双清亮的眼睛愣了一下。
杨斫其实很早就醒了,大概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只是他实在太过虚弱,血液和灵气损失严重,连动动眼皮都很困难,只好强行吊起一口气开始进行灵气循环。
而让他诧异的是,本以为会很艰难的循环过程居然比想的要轻松不少。
饶是如此,他心中第一时间感到的也是绝望和警惕。
自己这是在哪儿?益州的大理寺?还是说司理监的虎穴狱?
不过身体并未感受到属于监狱的那种阴冷和肃杀,反而自己躺的地方还有点柔软?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子监大发善心给我弄了床棉被?他会有这么好心?
难道说……现在对自己这么好,是为了之后加倍折磨回来?
无法感知到四周情况的杨斫,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了被迫害妄想症中。
这也不怪他,实在是孤身行走江湖惯了,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习惯性地往坏处想。
唉,娘亲,孩儿不孝,若是以后被迫成为了阉监……也唯有以死向您老人家谢罪了!
杨斫悲愤地想着。
不过悲愤归悲愤,伤还是要治的。
很快杨斫就在运行灵气的时候发现,自己本已被挑断的心脉和手脚筋,竟被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给接续上了。
并且这等接续的手法极其高明,如果不是自己专门去探查,居然发现不了和没断之前有什么差别。
不仅如此,除了自己的心脉和手脚筋被以巧夺天工之技法修补好了以外,他的身体里还正流窜着一股莫名的药力。
可以肯定的是,这并非此前子监喂给自己的那枚劣质续命丹丸,而是更为纯正、更为正统的仙家上品丹药。
此刻,这股丹药之力正不断地修复着杨斫的内伤,而他也正是在这股庞大力量的催发下才提前醒转过来的。
这……
杨斫有些糊涂了。
即便是要先救活自己再折磨……也不用救的这么彻底吧?
甚至于杨斫都没听说过心脉断裂之后还能被接续的如此完美的,难道是宫廷里那些专门负责为皇帝续命的老太医所为?亦或是说戥玉谷的医仙?
这等手段,早已经超越了杨斫的认知。
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处境?杨斫脑袋都快想冒烟了都没想明白。
不管了!
杨斫牙一咬,既然现在已经有了喘息的机会,那么自己就要好好利用,想那么多作甚?
短暂地迷茫之后,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