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三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进入茅草屋后他感觉自己只是倚靠在窗边打了个盹,然后太阳就照到了脸上。
不算上这次,他也已经很久没睡过觉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这次即便他睡得时间不长,也睡得很沉。
最后舒三七醒过来的原因,是幺妹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呀……呀……”小家伙口齿不清地挥舞着自己的小胖手,试图触摸自己哥哥的脸颊。口水染湿了少年的衣领,因此他睁开了眼。
舒三七迷迷糊糊地看着幺妹,小家伙眯着眼睛摸到了他的鼻子。
“锅锅……”
得逞以后,舒幺妹把手缩了回来,抱着他的脖子。
少年顺势将她抱了起来,就像已经做过很多年那样自然,起身以后这座茅草屋内外所有声音就灌入了脑海。
扫把拂过地面的声音、鸡群啄食饲料的声音、大黄狗哈气的声音……
舒三七看向桌子,之前泡着馒头的半碗水已经不见了。
扫帚“呲呲”地抚摸着地面、扬起灰尘,握着它的刘四娘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正在打扫着卫生。
舒三七没见到舒老二的身影,望了望窗外的太阳,估计他已经下地去劳作了。
四周被刘四娘扫的很干净,她的脸上还带着尚未消退的红肿,里屋传来了新蒸馒头的好闻味道。
见舒三七醒了,她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要吃饭吗?”她把自己的儿子看了又看。
“要吧。”舒三七点点头,站得笔直。
比起舒老二,舒三七长得更像刘四娘。刘四娘长得很普通,就是农家妇女的样子,所以舒三七长得也很普通,就是农家少年的样子。
他还是以前那种模样,脸上带着营养不良的消瘦,不过貌似没那么脏了。
自己的儿子不会站得那么直,他的背有点驼。刘四娘心想。
而且他的站姿不像是一个农家少年,更像是昨天来过家里的仙师。
但刘四娘还是从里屋拿出来了一块刚出炉的蓬松馒头,白白净净的,一看就好吃。
舒三七把幺妹放下,接过了那块馒头,掰了一块送到嘴里。
自己的儿子也不会那样吃饭,他只会囫囵吞下。刘四娘又想。
而后她回忆起了其他事。
“祭司大人……在清早的时候差人来说想见你。”她说。
“好。”舒三七点点头,也差不多了,就算她不想见自己,自己也是要去找她的。
说着,他就把馒头又掰了一半,递给正在目不转睛盯着馒头流口水的幺妹,最后将剩下的那部分囫囵吞下。
舒三七家的茅草屋在离村口不远的地方,而祭司住的地方则在村子的最里面。
能够被祭司召见对于舒家村的人来说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毕竟从三十年前开始,祭司就已经是舒家村的领袖了,她也确实一直在庇护着这个小小的村庄。
小时候,舒三七只有在过年才能看得到祭司出来主持“祈巫”,那是村里难得热闹的时间段,偶尔遇上了丰年,村里还会凑钱请草台班子来演上几出戏。
在所有舒家村小孩的心里,祭司都是神圣且高不可攀的存在。
对于以前的舒三七来说也是。
所幸舒家村不大,从村头走到村尾也要不了多少时间,舒三七在吞下馒头之后就推门而出。
感受着脚下踩着的松软土壤,以及四周村民见到他时流露的惊恐目光,少年淡然地迎着太阳走向祭司的所在地。
那是座比四周茅草屋要坚固许多的石屋,没有得到允许舒家村没人敢靠近其四周,只有一些被祭司挑选出来的精壮汉子每隔三天会出来取供奉。
两个赤裸上身、用朱砂磨碎了在皮肤上绘画出蟒蛇图案的壮汉把守在石屋前,见到少年走来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舒三七的视线没有聚焦,似乎是在漫无目的地游离,即便发现了门口的护卫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两个护卫本想说些什么,可见到舒三七居然无视了自己想直接越过他们进门,不由得勃然大怒。
其中一个护卫伸出手,想要将矮他们半个身子的舒三七给抓住。
“住手……”
仿佛从幽冥中传来的有气无力的声音阻止了护卫。
“放他进来……”
两个护卫在听到那声音以后略作犹豫,终于还是没有继续为难舒三七,所以少年一步就走进了自己十多年来从未进入过的石屋。
在适应了一会儿房间里的昏暗之后,数百个蜡烛带来的光芒堪堪照亮了室内的场景。
两个比外面护卫更加强壮、皮肤泛着红色的男子一左一右站在房间两侧,被他们保护起来的中间是一张高高的石椅,上面坐着皮肤干枯的佝偻老人。
老人身上披着一张五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