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后。
刚一结束了朝会,齐啸风便换上一身棉麻长衫,独自驾马出了皇宫。
出宫之后,齐啸风一路向南,直奔京郊南山而去。
南郊距离京城的路途并不算是十分之遥远,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齐啸风便已看到了南山上满山的青翠。
平心而论,对于徐达、方立文这两大国公,齐啸风是由衷地感到敬佩。
以他二人在军中的威望,能够果断放手,将权力让渡出去,就已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了。
要知道,有多少功成名就的老将,对权力恋恋不舍,贪心至极。
最终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毁了自己大半辈子所挣得的声誉!
像他二人这般清醒克制的,实属少见。
而且,即便是远离朝堂之后,他们也完全可以接受先帝赏赐的豪宅,留在京城中颐养天年。
可他们却选择回归最质朴的生活,一个和孙女留在了不算大也不算繁华的老宅里,而另一个则干脆留在南山下耕地种田。
这样的心境,实在是一般人无法做到的!
只不过人无完人,这两个老头的性格,是一个比一个的古怪。
尤其是镇国公徐达,脾气转变之迅速,已经到达了令人目瞪口呆的程度。
齐啸风时常猜不透,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内心,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正胡思乱想间,齐啸风已经远远望见,徐达正在山脚下的稻田旁边整理着收成。
这会儿日头升得正高,那老头也不知道热,就这么在太阳底下忙碌着。
不知为何,看到他那略显单薄的背影,齐啸风竟忍不住鼻子一酸。
心底里,也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心酸感。
“外公,孙儿来了。”
“让孙儿来帮您吧!”
徐达身形微微一顿,回过头来,就看到了齐啸风那张颇为诚挚的脸庞。
“那你把这些小麦全收了吧。”
“注意别弄散了啊!”
“全都收好了之后,摞在一边就可以了。”
“老夫一会儿都有用!”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徐达便将手中的镰刀一撂,径直走到一旁树下的躺椅上躺了下来。
只见他熟练地将草帽扣在了脸上,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就已经能清楚听见他打出来的鼾声。
齐啸风:“……”
他奶奶的,这臭老头还真会当甩手掌柜啊!
双手一甩,这就开始摆烂了!
你赖好给我留一顶草帽啊!
眼见那老头已经睡死,齐啸风无奈,只能捡起镰刀,弯腰割起了麦子。
好在徐达都已经将麦子收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并不算多,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完成。
只是这麦田完全暴露在了一片骄阳之下,盯着毒辣的日头,齐啸风只觉脸上都要晒脱皮了。
这半个时辰,简直比三个时辰还要漫长!
齐啸风割割停停,不知不觉间,已是汗如雨下。
轻轻一拧,袖子上竟然都能拧出水来!
……造孽啊!
不知就这么割了多久,当齐啸风终于割下最后一根麦子时,忽听背后传来了徐达的声音。
“既然都割完了,就给老夫全部运到粮仓里去吧。”
“我勒个去!”
齐啸风正专心致志地割着麦子,乍听背后有人开口,他惊得差点从地上弹了起来!
这老头,怎么神出鬼没的!
醒了也不说一声!
不过这老头竟然还专门搭了个粮仓储存粮食,这是齐啸风万万没有想到的。
只是齐啸风左看右看,并没有在附近发现,有什么类似于粮仓之类的建筑。
“外公,您的粮仓在什么地方?”
徐达淡淡举目,望向了远方。
“噢,粮仓啊,在三里地以外呢。”
齐啸风:“???”
夺少?
你跟我说夺少?
三里地以外?
意思是要背着这一大摞麦子走三里地呗?
地主都不至于像他这么剥削的吧!
齐啸风试探着问道:“外公,您有没有什么小推车之类的……”
徐达目光坦然,振声道:“没有!”
“什么小推车?”
“就这两三摞麦子,还需要小推车?”
“懦夫车还差不多!”
“太子不至于虚弱到连这两捆麦子都背不动吧?”
虽然心里明白,这糟老头肯定是在对自己使用激将法。
但是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以说一个男人不好,但绝对不可以说一个男人不行!
齐啸风也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