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王天来就敲响了顾修常的家门,他手舞足蹈的陈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县长要见你,顾修常却显得有些平静,他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的,县长这是要打自己杀威棒呢,还是要自己递交投名状呢?
王天来仍在一边傻乐,“县~县长想要见~见你,他~他这是想要将你收入麾下呀,你~你带我去呗,我~我也想见~见县长。”
顾修常勉强一笑,“那我要是投入县长麾下,以后不还有的是机会见县长啊,到时候再带你见也不迟啊。再说这次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王天来笑了,“肯~肯定是好事啊,不~不然我姐夫干~干嘛让我来请你。”
顾修常一听有理,他的心安定了一些,就是秋后算账也得等到秋后不是。
送走王天来,顾修常特意从箱子里找出之前在大城市当白领时买的西装,西装旁边躺着的正是三爷爷送他的毛主席画像,不知是否是错觉,画像里的毛主席正在若有若无的笑。
当顾修常西装笔挺的站在县政府大院门口的时候,大院里冷冷清清的,还没到上班时间,一条长长的电动伸缩门横亘在政府大楼和顾修常中间,向里眺望,院子很干净,楼宇却有些老旧,白色的瓷砖一看就有些年头,个别处的脱落更凸显出年代,院里粗大的法国梧桐也是岁月厚重的佐证。
门口岗亭里的大爷探出脑袋,热情的招呼道,“办事九点,进来坐坐?”
顾修常也想进去坐坐,他转眼又想到,“要是让县长看到我在门口等着,岂不是对我的印象更好?”于是便礼貌的拒绝了大爷,大爷也不勉强,自顾自的拿出了老花镜,看起了早报。
大爷还有看报纸的习惯,说明他是爷爷辈分的人了,顾修常又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有一次爷爷坐着客车带修常进城,进县城的红绿灯处就有人在客车窗口处推销报纸,有时候爷爷也会买一份。
不知道这个爷爷看得还是不是当初的报纸,想到这里,顾修常便凝神向报纸的背面看去。早报的背面的一篇社论,却惊了顾修常一身冷汗。
网上通缉,到底是被逼自保还是凭空捏造?线上举报,开启公众监督新方法还是滥用舆论博眼球?社论洋洋洒洒几百字,叙事详尽,鞭辟入里,正是出自早报王牌记者耿介之手。
正当顾修常沉浸在报纸上的文章之时,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大伯笑着打断了他的视线,“你就是小顾吧,我是张泽平。”大伯的声音平和有力,穿着有些随意,脚上也只是一双老旧的运动鞋,这身打扮,跟县城里退休工人没啥区别。
顾修常西装笔挺,站在这边却有些格格不入了。随即他立马反应过来,县长正是张泽平啊,“张县长您好,听说您要见过我,我便在这里等着您了。”
县长笑着说道,“没吃早饭吧?正好我清早出来跑个步,顺便多买了两个包子。清早锻炼一下,一整天都有精神。”
顾修常其实已经吃过早饭了,仍是笑着答道,“长者赐,不敢辞,那我就不客气了。”
县长很是亲和,热情的拍了拍顾修常的肩膀,引领着他向办公楼走去。
到了办公室,县长让顾修常暂时等他两分钟,两分钟之后,一身老干部行头的县长重新出现了,自带儒雅又不失刚硬,气场强大,不怒自威。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原来县长的鞋子衬衫和外套就放在办公室里,这让顾修常想起了自己在杭州当白领时的老领导,他曾经创造过23天超长办公时间的记录,他的办公室里也有运动鞋、运动服,一般会把衣服放在办公室的人都是工作狂。
顾修常猜对了,他还没好好跟县长聊几句,秘书便匆匆提醒县长要去开会了。
县长依旧慢条斯理的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罐绿茶,茶叶罐很新,应该是刚开封的新茶。“一会儿要去开会,关于你举报的那个有人恶意执法,骚扰你们养老院的事,你还有什么补充吗?”
县长没提打砸果园的事,因为这个没有证据,但是养老院的监控却实实在在的拍到了县里的执法人员,这件事他不得不过问一下。
顾修常也知道机会难得,这也正是他递交投名状的好时机,“关于养老院的事,我还真有点想法,总结来说就是——以地养老,增加税收。”
听到增加税收四个字,县长明显来了兴趣,他停下泡茶的动作,转头告诉秘书,会议推迟五分钟。顾修常知道自己获得了五分钟的汇报时间。
不怪县长对税收如此敏感,县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今年年初,由于公交项目长期亏损,县财政也无力下拨资金,公交司机拿不到工资,纷纷罢工讨薪,后来还是县里出借公园运营权,这才筹得了资金,恢复了公交系统的运作。
这几年房产项目不景气,税收也明显减少,县里的公家单位甚至都快发不出工资了。县里又有多少公共资源可以出让,所以听到可以增加税收后,县长明显来了兴趣。
顾修常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