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如一只硕大的蛋黄挂在天边。
槐州城东。
宅子大门前,女人们站在门口,翘首盼望未归的丈夫。
孩童们玩心过盛,不知疲惫饥饿,依旧在门口嬉笑打闹。
乌家后院澡棚,乌星移坐在药浴桶里泡澡,右手持银针,左手拿人偶,正全神贯注地练习扎针。
浴桶旁的凳子上,搁着一个棕色檀木针盒,红绸上还躺有数枚银针。
人偶浑身已布满银针,密密匝匝,犹如一只银色刺猬。
针间空隙极小,下针极难。
饶是如此,乌星移盯着人偶依旧全神贯注,一双黑亮的眸子目光犀利,右手持针蓄势待发。
忽然,一道黑气缓缓从人偶肚脐处悠悠钻出,擦着银针底部缓缓游走。
乌星移已经发现它,心怦怦跳,连浴桶中的水已冰冷也顾不得。
扎了整整一百二十八针,总算逼出人偶体内邪毒,人偶能否彻底解毒,成败在此一举!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星移,还没洗完啊,师娘叫你吃饭了。”
师兄鸠石七在门外喊。
正值关键时刻,乌星移充耳不闻,紧紧盯着如小蛇一般缓缓移动的邪毒。
打蛇打七寸,灭蛇人族的邪毒亦如此,必须一针扎在正确的穴位才能杀死毒头,彻底解毒。
到了!
乌星移大喜,快速出针。
“吱嘎”,门被推开。
“哈哈哈……”
闯进门的鸠石七一愣,纳闷地看向师弟,这孩子泡个澡泡傻了?
“星移,你笑什么?”鸠石七快步走到浴桶边。
乌星移转头看他,一脸促狭坏笑,伸手指指人偶的小弟弟。
鸠石七顺着他的手看去,才看到人偶的小弟弟正昂首挺立。旁边,一根银针准确地扎在气冲穴上。
这种灵偶除了没有魂魄外,与真人无异,是青鸟部医员用来学医练手的工具。
气冲穴在大腿根部,这针居然激活了人偶的小弟弟。
这事实在稀罕。
只能说,这一针扎得相当妙。
难怪这孩子哈哈大笑。
鸠石七哭笑不得,转头看向从浴桶里爬出来的乌星移。
弱冠少年,嫩如春笋。水珠停留在白嫩的肌肤上,犹如落在荷叶上,随着他起身俏皮滑落。
鸠石七看着这具纤细白皙的身体,莫名地咽了口唾沫。
他正值壮年,上个月才碰过相好的姑娘禾姑,两相对比,竟发现乌星移的身体比禾姑还白皙苗条。
可星移不是男子吗?
鸠石七矛盾自责又情不自禁,一双眼珠根本控制不住地落在穿衣服的乌星移身上。胸中热血狂沸,一股气血直冲鼻翼,整个鼻腔顿时热气腾腾。
突然,乌星移一把抽下头顶木簪。
一头乌黑长发瀑布般滑落。
鸠石七艰难地缓缓抬头,朝擦湿发的乌星移看去。
少年肌肤白皙,眉眼精致,红唇嫩而娇艳,恍若初晨中一支带着露珠的玫瑰。禾姑与之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咦,师兄你怎么流鼻血了?”
乌星移挽好发髻转头,便看到鸠石七鼻翼前两股血红。
鸠石七赶忙伸手抹鼻子,果然看到手指上一抹鲜艳的红色。
尴尬解释:“许是昨日吃多了禾姑给我炖的羊腰子。”
一听羊腰子,乌星移本能地念道:“味甘,性温,归肾经。可补肾益精,养肝明目,改善气血……”
一边念一边朝门走。
念完又随口问:“我爹回来了吗?”
乌父午后未时去城中问诊,他泡澡前还没回来。
鸠石七回过神,赶紧答道:“师傅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今日怎的拖了这么久,师娘说不等他了,咱们先吃,所以差我来叫你。”
乌星移点点头,加快脚步道:“那我们赶紧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鸠石七忙跟上他,“饿了你怎么不早点出来,水都凉了还泡。”
“那不是因为灵偶的毒没解掉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风格,不行完一套针绝不吃饭!”乌星移下巴一扬,颇为得意。
鸠石七宠溺地看向他,“瞧把你能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到达前院饭厅。
乌鹊氏站在门前,看到儿子立即转忧为喜,忙上前拉住他的手。
“饿了吗?”
乌星移摇摇头,“只有一点点饿。”
乌鹊氏宠溺地笑道:“傻小子,快进屋去吃吧,咱们不等你爹了。”
母子俩携手转身朝屋走。
“师娘!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