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好奇的看着爸爸,学着平日里妈妈给她擦眼泪的样子,去帮爸爸擦眼泪。
沈时景把脸埋进女儿怀里,在旁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哭了。
陈韵初带着儿子先去了婴儿房,小家伙指着外面咿咿噢噢的表达着爸爸哭了。
“乐乐,你们的姑姑去世了,爸爸很难过……”
也不知道小家伙听懂没,反正安静了下来。
过了莫约一个小时,沈时景把女儿送进了婴儿房:“她睡了。”
陈韵初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没有写着刚哭过的样子,她不懂,人在极度伤心的时候掉眼泪又不丢人,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哭。
安顿好孩子,陈韵初出去时,看见沈时景在沙发上坐着喝酒。
他那完全是不要命的喝法儿,一瓶酒精度不低的洋酒一杯接着一杯,都下去半瓶了。
她下意识想劝,又忍住:“要不要给你弄点下酒菜?就这么喝不好。”
沈时景摇头,不想说话。
陈韵初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那是你妹妹,我不知道怎么劝你别难过,就不劝了。”
沈时景猛灌了一口酒,开始自言自语:“有人告诉我,她怀着孕,还从楼梯上摔下去,伤了腿,胎也不稳,所以身体才那么差……她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没有……”
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些,都会愤怒,觉得周天诏不是人。
陈韵初没吭声,这些细节现在对沈时景来说,跟凌迟没什么区别,夹杂在悲伤里,一刀一刀的割得他体无完肤。
沈时景突然一拳砸在茶几上:“她摔下楼梯不是近期的事,腿伤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治好!他周天诏该死!”
这是今天陈韵初被吓到的不知道第几次了。
她知道,还有一件事,足以让沈时景内疚到死。
之前的车祸,他们一致以为是沈时月找人干的,那场车祸差点害死当时在车上的五条人命,包括两个未出世的孩子,那也是孩子早产的原因。
可沈时月却在临死前道出真相,不是她做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道理陈韵初懂,她不会去怀疑一个死人。
今后每一次的午夜梦回,沈时景都会再被凌迟一遍吧?
是他亲手把妹妹送进监狱的,无视她的解释,觉得她任性妄为到不可理喻。
酒喝完,沈时景也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从接近哑巴的状态变成了话痨。
他说了许多沈时月小时候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竟然都记得如此清楚。
最后,他醉眼朦胧的看着陈韵初:“你也要离开吗?最后只剩下我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妈死了,沈云海死了,小月也没了,连你也不要我。”
他的神情很受伤,像是被人遗弃的狗狗,独自站在月光下,白雪皑皑,连周遭的风都是苦咸的味道。
于是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用冷漠将自己伪装起来,可他也是有温度的。
明明,只要有人充满善意的朝他伸出手,他就会热烈的奔赴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