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景缓缓走到电脑前，将自己的脸呈现在摄像头之下。
女人看见他，稍稍怔了一下，原本空洞的瞳孔开始有了微光：“你是……阿景？”
在认出他后，女人明显有些激动，鼻尖微红，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沈时景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屏幕上，母亲是如此的活灵活现，可镜头能看到的东西太过局限，他没办法分辨对方所处的场景。
沈母痴痴的隔着屏幕试图伸手触碰到多年未见的儿子，一激动，能明显看出精神状况并不好，跟正常人是有区别的。
沈时景怕通话太快被宣告结束，急忙开口回应：“妈，是我，你……这些年还好吗？”
听到他的声音，沈母捂着嘴哽咽起来：“好……我很好。阿景，你爸在旁边？”
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问起沈云海，沈时景还是点了下头。
沈母眼底掠过一抹隐晦的复杂之色：“我最近病情稳定许多了，我不会随便发病的，以后还可以视频吗？”
她这话，不像是对沈时景说的，倒像是对不在镜头里的沈云海说的，透着迫切和恳求。
沈时景看了沈云海一眼，用肯定的语气道：“以后当然还可以视频。”
母子俩谁都没有触及敏感的话题，沈母没敢主动暴露自己的所在地，沈时景也没有问。
他们都清楚，沈云海绝对会在话没说完之前把视频掐断，并且再也不会让他们联系。
这么多年未见，沈时景话不密，通话过程中，大多都是沈母在说，沈时景静静的听着。
后来他也跟母亲报了喜，说了家里添了两个小家伙的事。
沈母从视频开始，一直在哭，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太高兴，还是因为这世界太大，距离太远，明明想见的人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整个视频过程，就只有十分钟，期间沈云海一直在一旁‘监视’、把控时间。
通话一结束，沈时景一言不发的起身就走，再在沈云海身边多呆一秒，他都怕控制不住挥拳砸上去。
因为胸腔里情绪奔涌，他回房间时弄出的动静大了些。
床上的陈韵初敏锐的察觉到，支起身子问他：“怎么了？”
沈时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状若无事发生，牵强的勾了勾唇角：“没事，你休息吧，我去洗澡，动静尽量小点。”
陈韵初不是傻子，有没有事，她看得出来，只是……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方式去挖掘他的心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关心。
他们就快要分道扬镳，任何拉近距离的行为，都是多余的。
深夜，她感觉到，沈时景将她抱得很紧。
她不太舒服，但没有推开他。
沈时景用极轻的声音喃喃自语：“他骗了我，我还是不知道我妈在哪里。我和我妈视频了，这么多年，她就跟囚犯一样，被控制着，囚禁着，毫无自由。如果余生都要这样，那太可悲了……我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