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逢的大雨可以带来希望,也可以冲毁一切,在太阳重新普照时,所有痕迹都会被掩埋。
山中,玄渊早就安排了能松土的动物们把坡上的土都挖松了,还找了被工坊抓走的小妖的亲朋好友,一起制造了一场泥石流。
无情的沙土沿着陡坡一路滑下,巨大的山石砸坏了工坊的大门,守卫的士兵慌忙逃跑,山体洞穴也因为巨大的动静晃动不止。玄渊趁乱溜了进去,找到范有恒让他跟着穿山甲挖好的通道带着被困的小妖们逃走。
山被挖的很深,玄渊从回忆中调取唐夫人被囚禁的地方,高级屏障可以抵挡一时的外物冲击,以现在山洞里还不算太糟的情况,唐夫人的不会有性命之忧。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
一处墙体传来微弱的声音,他一掌打碎隔墙,看见蹲在地上哭泣的女人,但他想再往前一步却被空气中的屏障挡住了。
这个屏障没有攻击性,但防御性很强,越用力越坚硬。
“唐夫人?”
女人看着这个陌生的面孔有些惊慌,“我......我是。”
玄渊一边施法一边解释自己是来救人的,唐夫人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她对玄渊行了一个谢礼。
山洞也有了一些坍塌的迹象,碎石沙土不断落下,可这个屏障仍没有要破碎的迹象。
玄渊回手平复气息,没想到这个屏障如此难破。唐夫人见玄渊已经耗费了很多力气还是没破掉,她从怀里拿出一只手镯,将手镯甩出来,没想到手镯可以穿过屏障来到玄渊面前。
“这位小友辛苦了,这是我夫君当年给我的定情信物,请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唐夫人的语气柔和又坚定,印象里那个怕黑的女子仿佛不再胆小。
玄渊拿起手镯,“他找你找了十八年,府里点满了长明火和夜明珠,就为了有一天你能回家。”他把手镯推了回去,“这么长时间的不弃不是为了救一个手镯,而是夫人你。”
玄渊再次起手施法,“夫人,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因为外面有爱着的人在等我们。”
根据上次玄渊的指路,齐韫将马车停在离唐夫人被关的地方附近,范有恒已经从工坊里面逃出,受了一些皮外伤。
“齐韫!”范有恒拖着全是泥水的衣服跑来。
“那些小妖已经安全逃出来了,工坊里面的工人能跑的都跑了,那些捉妖师被大妖围攻,吓得屁滚尿流。”
齐韫拍拍范有恒的肩膀,“做得好,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快回去疗伤吧,别到时候感染了。”
范有恒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笑着说:“没事,都是小伤,我爹打我才是内伤。”
但齐韫听后就扯了一下嘴角,看不出一点高兴。
突然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范公子久仰大名,但你还是听劝还是快些走吧,这里也很危险。”
范有恒看着马车,疑惑道:“你是谁?”。
车帘被拉开,里面的人是唐县令,他笑得温文尔雅,“我是华闻县县令唐温霖,都说虎父无犬子,果然和你父亲一样机敏,能独身在这工坊藏了这么久。”
范有恒第一次被人夸,平日的厚脸皮出奇的红了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县令夸奖,但我的身手也不差,有危险我还可以保护你们。”
“有恒。”齐韫轻唤了他一声,“别闹,等玄渊救夫人出来我们就走,要是真有危险,你还能搬救兵,不至于我们都困死在这里。”
范有恒听齐韫这么说觉得有道理,准备骑着马回去了时,他转头问:“以玄渊的能力,他救出夫人可以直接带回府中,你们在府里等不是更安全吗?”
范有恒说的没错,齐韫想到自己来时也是这么劝唐县令留在府中的,可唐县令执意要来,还对他说:“如果夫人知道我在外面等她,她就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来见我。”
所以,齐韫抬头看着马背上的范有恒,同样回复:“如果他知道我们在外面等他,他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来见我们。”
这场雨下了很久,旧的泥土已经被新的掩埋,被洗涮后的紫城山敏感脆弱,齐韫看着那座和其他山脉别无二致的山,希望能看见不一样的波动。
“齐韫。”唐县令叫他,“你也上车来坐一会儿吧。”
齐韫摇摇头,说不上来现在这是一种什么心情,但他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玄渊的情况。
雨后的山泥柔软绵密,齐韫已经站的那个位置已经留下了很深的鞋印,白色的鞋边也染上了厚厚的泥。
远处轻微摆动的树丛让他露出戒备的神情,“是谁?”
沉重的呼吸声里挤出一个我字,齐韫瞬间眉头舒展,迈开全是泥的脚步跑了过去,在看见玄渊和唐夫人搀扶着往上走时,他的耳边又响起那句话。
如果他知道我在等他,他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