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这样出身渔猎的戎狄,赵军若不做好万全准备,贸然渡河,定然会吃大亏。
现在赵国最需要做的还是尽快消化掉这片刚刚得来的广袤土地,对中山国朝廷先发出一个‘善意’的警告,以降低其的逆反心理。
对中山国的第二场战争,而今看来,最快也要等到下一年的开春。
此战的时间虽然持续的不长,只有数个月,但赵国的损失亦是不小,人员伤亡是一块,最主要的还是辎重粮秣的损耗,此战多为山地作战,赵国分数路大军,前前后后出动的兵力人员超过了二十万,粮秣的消耗可以说是一个天数。
外加,旬日之前,齐军攻破蓟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华夏。
对燕国作战一年有余的齐军,在攻破蓟都的那一刻,便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齐军大肆掠夺燕国的宗室祭器,军士烧杀淫掠。蓟都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燕王姬哙自焚而死,燕王后、燕太子下落不明。
……燕国的‘覆灭’,外加腾出手的齐军主力。也是赵国撤军的另外一个原因。
脱离燕国泥潭的齐国究竟是将下一步的目标放在中原争霸上,还是选择插手赵国与中山的争斗呢,这个谁也说不准。
相较于被打残了的秦国;齐国这些年可算是稳坐钓鱼台。
而今的齐国可以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巨无霸,若是真与齐军主力硬碰硬,结果是胜是负,赵雍还真拿不准。
自赵雍继位以来,赵国还从未在正面战场上同齐军交过手。
若非如此,他定然不会,如此的轻易接受中山国的请降。
归根结底,还是怕失败,怕赵国战败。
以前什么都没有,他想要很多,想要自己关心的人过上好日子。现在什么都有了,但失去它仍旧轻而易举……特别是在这个纷乱不休的大时代,往往决定一国命运的也只需要一场失败。
……
就在赵雍胡思乱想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侍卫的禀报声:“王上,乐池将军求见。”
乐池?
赵雍瞬间回过神来,对着屋外道:“宣。”
伐中山一役,乐池可以说居功至伟。
赵雍寻思,如果没有乐池半路来投,赵军继续死磕攻打井陉城,恐怕再给他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拿得下来。
因为井陉城和蔓葭城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他心里非常清楚,攻城完全是看运气、尤其是攻打有重兵防守的险关,更是并不容易,运气不好几年也攻不下。就像去年楚国带着十几万大军去攻打秦国两万余人拱守的武关,耗了半年,仍然攻不下来。最后被张仪欺骗也是有原因的。
赵雍正想着给乐池封个什么爵位好,他自己便先一步找上门来了。
莫非是给自己请功来了。
盏茶功夫后,大汉进屋,俯首拜道:“拜见王上。”
此时的乐池甲胄上还沾染着丝丝血迹,可见其是匆忙而来。
赵雍上前,亲自将其搀扶而起:“此战将军居功至伟,寡人很是欣慰。”
“全赖王上信任,臣不敢居功。”乐池道。
“哈哈哈哈哈,将军请坐。”赵雍引坐。
随后不动声色道:“卿匆忙而来,所为何事?”
乐池揖道:“臣听说,王上答应了中山国的请降,欲撤兵归国?”
赵雍也未有隐瞒,如实道:“卿以为不妥?”
“臣不敢。”乐池赶紧拜道:“我赵国而今已据井陉,已经定鼎了此战的胜利,确实不宜再战,王上此时能考虑战后的问题,臣拜服。”
赵雍点了点头,依他的想法,战争打赢固然好,但若能避免,那才是最好的事。不过乐池过来,应该不会只是夸赞赵雍高明的吧,这汉子也不像个溜须拍马之辈。
只听乐池继续说道:“王上以为,彻底覆灭中山国,接下来要从何而为?”
赵雍疑惑道:“卿是何意?”被臣子突然这般问,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乐池道:“臣斗胆进言,中山国而今正值溃靡之际,若此时不取,再取,将难矣。
臣素闻赵军铁骑所向披靡,此战代地之骑未动,或因大河水险。此战尽夺河南之地,大王何不乘胜追击,从北而入,直插中山王城,一战功成?”
赵雍沉吟片刻后,道:“昔年寡人本意便欲南、北两道共出中山。然恒山天堑较于太行更难行之,且若我骑兵大军若从飞狐南下,并不能直达平原腹地,而中途补给困难,恐难一战功成。”
乐池一脸自信道:“王上勿虑,臣请命北上,为王先驱。”
赵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荒莽恒山中莫非有赵人不知道的通道。
果然,只听乐池继续道:“我赵军从代地南下,可走两路。一路自代王城代县向东可沿唐河南下,中有一丰茂之地,可供大军补给灵丘盆地,其二可由尉文经飞狐口南下,过涞水涞源盆地出恒山。”
赵雍点了点头,这两条路他全都知道,这也是赵国历年所走的路线。但难就难在这两个盆地现在都在中山国之手,而赵国若想拿下这两个盆地,就少了一个跳板,这也是他当时不得不打消从北而攻的原因。
莫非这乐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