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朱祁钰愣住了。
是啊,他苦心造诣,就是想将云贵两广闽等边疆省份,彻彻底底变成汉地,让人说汉话,让人变成汉人,彻底受大明统治……
等等!
这和蒙元马踏中原有什么区别?
土人认为,那是他们的土地啊,大明才是那个入侵者!
朝臣也都露出恍然之色。
“陛下想的没错,对土人而言,我大明就是蒙元!”
“我们在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
“所以,他们才会对我大明心生不满!”
“不愿意被怀柔,不愿意被汉化。”
于谦笑道:“您可以问一问陈侍郎,他在云南政通人和,是如何做的?”
他看向陈文。
陈文是孙原贞举荐的吏部侍郎,他因母丧请求去官守孝,被朱祁钰夺情启用,如今刚刚入朝。
“微臣拜见陛下!”陈文恭恭敬敬行礼。
朱祁钰看着他。
“回陛下,回邢国公。”
陈文如履薄冰,因为他的举主是高谷,按理说高谷一党,应该不受待见。
但他入京之后发现,各部都在忙碌工作,和之前他当京官时,风气完全不一样。
办事效率提升,各部百官都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办实事。
反倒是竞争更加激烈,更加勾心斗角。
“微臣在云南,仅做了一件事,就是为百姓着想。”陈文说的简单。
但试问,地方官员,有几个做到的?
那些官员,哪个不在地方作威作福?当自己的土皇帝?
有谁为百姓着想过?
古往今来,鲜有为之!
“对土人呢?”于谦问他。
“人心趋利,给土人适当利益即可,他们自然愿意被汉化。”
“只是土司难制,土司会禁止土司境内的百姓被汉化。”
陈文认真道:“只要推平土司,给土人利益,他们就会主动汉化,无非是顺势而为。”
“好一句顺势而为!”
于谦赞赏道:“陛下想过没有,倘若咱们停止汉化,也不再扩大势力范围,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反而卖给各大土司武器。”
“然后充当整个边疆的裁判,任由这些土司互相攻伐。”
“只要咱们不动,土司们自然会蠢蠢欲动,因为一点利益就会打得头破血流,和漠北诸族没有两样。”
“到时候,咱们大明就能渔翁得利。”
嘶!
这还是士大夫说出的话吗?
“此乃不仁……”陈文失声道。
“陈侍郎,咱们对土司讲仁义,土司是怎么对待咱们的?”
于谦反问:“土司不愿意汉化,认为我大明在抢占他们的领土!认为土人应该自成一家!称王称霸!”
“我大明又不是仁义善人!”
“凭什么对异族仁义?”
“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人又如何?陛下将大明国学送给土人学习,那是天恩浩荡!”
“若换做宋元,早就以强兵征伐,杀光了事了!”
于谦厉喝。
陈文发现,朝堂中无数道森冷目光看向他。
尤其是丹陛之上的皇帝。
“邢国公请细说!”朱祁钰懒得搭理陈文。
于谦拱了拱手,道:“陛下,隋朝时,长孙晟以‘远交近攻、离强合弱’之策,分化瓦解突厥。”
“如今土司,就如我大明国中国。”
“与其强行征伐,空耗钱粮,还会令互相见血,互成仇敌,反而加重了汉化难度。”
“不如行太祖之策,在边地建立王府,分化土司,离强合弱,徐徐吞并。”
“您之前让边地多多修路,是无比正确的。”
“只要有大军震慑,挖通山脉,多多挖出几条道路,勾连水系,让天堑变通途。”
“咱们就能蚕食土司之地。”
于谦侃侃而谈。
这不是西方殖民那一套。
而是太祖用的殖民方略,所以在云南建沐王府,就是让沐王府做云南土司的裁判,太祖之心,是想囊括云南往南。
可惜,后世之君没人在用了。
“此法是否太慢?”
王竑皱眉:“我大明行了近百年,土地非但没增加,反而还不断被土司侵占。”
这能怪政策不行吗?
是皇帝不行好吧。
“王阁老,一点都不慢!”
“我明军从征召大军,适应气候,到训练,起码需要一年时间。”
“而且,挖通道路,还需要当地土人配合,咱们是要让利给他们的,那些土人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