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只求你别让我、离开工部。”
回答她的,是赵世禛的冷笑声。
然后是脚步声响,他要走了!
阑珊觉着自己如同溺水之人,忙抬头叫道:“殿下!”
看着那道挺秀端直的身影略一顿,阑珊哽咽道:“你,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赵世禛并没有回头,只淡淡地问道:“本王答应过你什么?”
“你当初跟我说过,你让我做一些事,当初我还没有上京的时候您就说过的!你可还记得吗,”眼中的泪转来转去,强忍着不肯落下,阑珊吸了吸鼻子,“你不能出尔反尔,你不能强逼我走我不喜欢走的路。”
赵世禛缓缓回头。
因为失血,她的脸色透着脆弱的苍白,所以眼睛显得格外黑白分明,泪水在里头闪烁氤氲,看的赵世禛心头发颤。
但墓室里所见的那情形挥之不去,如同心魔。
赵世禛冷笑了几声,道:“舒阑珊,你看看你自己!”
阑珊的眼睛一眨,泪便顺着脸颊滚落,如同决堤的河水。
“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赵世禛道:“你可知道,假如本王晚去一会儿,你就不会再有机会跟我面前说这些话!试问,要还是放任你在工部为所欲为,下一次又会出什么事?你可知道,对本王而言是否出尔反尔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之前,本王还有出尔反尔的机会!你不想我强逼你?很好,那你就自己心甘情愿的到荣王府去!”
想到之前看到她跟温益卿在墓室之中的情形,至今想起还是心头一阵阵地冒寒气。
在赵世禛的人生中,除了他的母妃出事那一次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觉着自己有些无法掌控局面。
他当然可以让阑珊依旧在工部做事,可却有个不可或缺的前提条件,那就是她得是安全无恙的。
而不是像是之前他所见的,那样浑身血渍,脸色苍白,濒死的舒阑珊!
他不容许这样。
所以,趁着现在有惊无险,还可以亡羊补牢的时候,一定要制止。
赵世禛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有说道:“纵然你不想别的,不在意本王如何看法如何决定,那你不如想一想你京内的那些人!那些你口口声声说很重要的人,要是这一次你救不回来,你叫他们怎么样!你自己想清楚!”
他狠狠地看了阑珊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背后,阑珊倾身在床边上,愣愣地目送赵世禛离开。
她忍不住抱住头,感觉伤口突突地在疼着,似乎脑子要从伤处跳出来似的。
“舒丞!”是飞雪。
几乎是赵世禛前脚才走,飞雪就立刻闪了进来。
“你觉着怎么样,是伤口不妥吗?”她的声音带着焦急,“我叫大夫去!”
阑珊正如溺水之人,闻言忙抓住飞雪的手:“别走。”
飞雪察觉她的手很冷,冷的让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
之前飞雪不敢留在室内,但是因为盛怒,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并未收敛,飞雪自然也隐隐听见了只言片语。
飞雪望着阑珊,忍不住抱了她一把:“好不容易才醒了,怎么又吵了起来?”
原先当着赵世禛还不肯落泪,此刻泪却如同雨下。
阑珊只觉着满心的委屈:“殿下他、他说不叫我在工部了。”
飞雪先前也略听见了,虽然意外,但隐隐却能理解赵世禛的心情。
“你之前昏迷不醒,王爷一刻也没有合眼,”飞雪扶着她的肩膀,抬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着,“你知不知道他是多担心你。”
阑珊愣愣的:“担心、我吗?可……”
飞雪无奈:“你这是什么语气,莫不是把头摔坏了?”
“哈,”阑珊不由笑了,眼中却又有泪掉下来,她带着哭腔低声道:“小叶,我不想离开工部,我不想去王府。”
飞雪为难。
原先刚到阑珊身边的时候,她还是完全属于荣王殿下的叶飞雪。
但现在,舒阑珊俨然也在她心上占据了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
如今阑珊跟赵世禛两个起了争执,这若是在以前,飞雪自然义无反顾地在荣王殿下身边。
可是现在……她一边儿觉着荣王做的对,阑珊该放下工部去王府。
但另一边又觉着阑珊身负不世才华,不该只是作为一个普通女子囿于后宅,她该凭她的心意行事,有自己的一番作为。
飞雪左右为难,最后只好含糊地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先不要多想别的,赶紧把伤养起来再说。而且现在咱们都在京外,王爷自己又有要紧的差事,就算他现在这么说了,也不至于立刻做起来,你何必这么着急呢?越是着急越会自乱阵脚,何况身子最重要了,所以……先不要多想。”
阑珊给她说了这几句,略觉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