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尔门开了,李阔再三作揖才退出殿外,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灰溜溜地走过人群,到了楚明玄身边,“楚大人,我们回去吧,别在这儿打扰叔父了。”
向着敬安帝的朝臣都朝李阔投去了鄙夷的目光,叹这小子实在窝囊,撑不起东宫的门面。
东宫的老臣们则松了口气,叹殿下没中什么圈套就好,殿下如今和君上过招都能全身而退,也足见殿下长大了。
回到承明殿,李阔站在殿中,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将御书房的事告诉了楚明玄。
“君上让殿下出主意?”楚明玄问。
李阔点头,“楚大人,依你之见,这等紧要的关头,叔父为什么要听我的,他就不怕我的主意行不通么?”
“臣猜君上在意的并非是主意的好坏,而是主意出自殿下之口,倘若长公主有什么意外,群臣只会怨殿下糊涂,怪不到君上身上。”
楚明玄思量着说,“臣以为,君上最想听的,便是殿下救姑母心切,急着对北凌发兵,两军交战,刀剑无眼,长公主若有意外,无论是北凌所为,还是有人浑水摸鱼,借刀杀人,罪过都只会落到殿下头上。”
李阔不由地深吸了口凉气,“果然啊,我就知道叔父不会安什么好心。”
楚明玄道:“臣方才实在担心,好在殿下长大了,和君上拼起心眼来也像模像样。”
“叔父的心机我比不过,也猜不到,我能全身而退,是因为有人教过我,说我若算不过叔父,不算便是,他出招我不接,遇事只管装傻,叔父就拿我没办法,毕竟没人会跟傻子计较,也没人能拿傻子如何,叔父是皇帝,是长辈,他要颜面,不能跟我装傻,但我是晚辈,年少无知,我可以!”
楚明玄饶有兴趣,“这是谁教殿下的?”
“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从前我不服他,如今心服口服。”
凌帝教他的时候,他还不太乐意,毕竟装傻不光彩,他便问凌帝:“那我的颜面呢?”
夏侯沉却反问他:“你是要性命,还是要颜面?”
这两样孰轻孰重他自是分得清的,就将夏侯沉的话都记在心里了,平日做小伏低,遇事装傻充愣,今日一试,果然奏效!
李阔慢道:“他说我年纪尚小,见识又浅,若不擅长出主意,那便不出,我身边不缺能出主意的人,只要我能分辨哪些主意好,哪些主意不好,会点头和摇头就够了。”
楚明玄点头,“此言甚是,为君者是非分明,存仁善之心,知人善任足以,遇事自有能臣谋士为君分忧。”
李阔心下叹了口气,这样精明的人怎会办糊涂事,那他便真不知道夏侯沉抓他姑母做什么了,是防着大邺插手北凌与卫国的战事?
可夏侯沉明知他叔父巴不得姑母出事,抓他姑母哪里能要挟到大邺。
北凌,锦州行宫。
秋日已深,园中景色日渐萧瑟。
殿阁之中,床榻上的人仍在沉睡。
窗户只开了一道口子,微风吹进来,撩拨着她额前的几缕发丝,殿阁里也仅有这点动静。
夏侯沉坐在床边,静默地守着她。
从边关到锦州,半个多月过去,她时而昏睡不醒,时而高热惊厥,念叨着胡话,至今不曾清醒。
阿六和柳别情还有内侍宫女们候在殿门外,没敢进去打扰。
他们来到行宫都已经几日了,这几日君上未曾踏出过殿阁半步,只有宫女们服侍姑娘梳洗更衣的时候,才到殿外站站。
随行的太医来看过了,坊间的名医也来了不少,每个人当着君上的面都说得委婉,生怕触怒圣颜,但一走出殿阁,他们都在摇头叹气。
阿六小声问柳别情,“表哥,要是姑娘醒不过来怎么办?”
柳别情望了望天上的阴云,慢道:“天下怕是要乱。”
夏无念快步走来,在门外禀道:“君上,徐将军派人来禀,君上要的人已押至城外军营,请君上定夺。”
“带过来。”
“是。”
夏无念领了旨意去办,亲自带着人来了趟城外军营。
他是御前的人,无论走到哪儿面子都不小,锦州守将徐将军亲自出来迎他,带着他去见从南邺来的人。
夏无念边走边客气道:“徐将军不愧是老国公的门生,这么快就办成了君上的吩咐,也没出乱子。”
徐将军笑着拱手,“大人谬赞,实在是南邺安逸日子过惯了,没甚防备,末将只带了三千轻骑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南邺长公主此行也没带多少人马,能打是能打,却架不住咱们人多,不过他们最能打的竟是个姑娘。”
“姑娘?”夏无念惊异。
“是啊,听说此番随行的都是重华宫的人,南邺重华宫名不虚传啊!”
夏无念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步子因此慢了下来。
“大人,他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