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从容地站着,干脆利落,“娘娘叫我来,所为何事?”
郭瑄笑意不减,“不行礼也不自称奴婢,妹妹是知道自己就要做主子了吗?”
“做主子?”李暮霭不懂。
郭瑄知道她听不明白,慢慢起身言道:“妹妹有这样一副好皮囊,走到哪儿都不是做奴婢的命,本宫让妹妹过来,是想告诉妹妹,你的好日子又到了。”
李暮霭挤出笑容,“娘娘如今过的才是好日子呢,我一个宫女,哪儿来好日子?”
郭瑄走到李暮霭面前,上下打量着李暮霭,“妹妹天姿国色,做宫女岂不埋没了?”
初见的时候,此人年纪尚小,稚气未脱,但容貌已是出众,如今模样长开了,活脱脱的一个绝代佳人,越是清瘦,越能勾得男人怜惜,将阖宫嫔妃都压了下去。
当初此人也是如此踩在世家千金们头上,独得他的垂青。
紫极殿,她们做梦都未必能踏进一步的地方,人家却日日住着。
郭瑄的眸色黯了下去,想起这些,她怎能不恨呢。
幸而上天有眼,让此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还给了她清偿旧债的机会,她必得好好珍惜。
李暮霭懒得与她费口舌,言道:“贵妃娘娘,今日我事忙,你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若想叙旧,我改日再来。”
听到“叙旧”二字,郭瑄的脸色顷刻冷了去,这是在拿旧事要挟她!
落到这般田地还如此狂妄,实在可恶。
碍于这儿还有别人在,郭瑄压着怒气,低声同李暮霭耳语:“你知道流放的路有多长吗,你知道罪臣之女的日子有多难过吗?你若不听话,我会让你尝尝比这痛苦百倍的事!”
李暮霭不以为然,“让我听话?应该是娘娘谨言慎行才是,既然娘娘知道眼下的荣华得来不易,又何必叫我来呢?不然我可以当不认识你。”
“不认识?你的意思是,本宫还要谢你高抬贵手?”郭瑄扬唇笑了笑,“你当你是谁,还是大凌人人恭敬以待的姑娘吗,一个小宫女,你也配!”
“是,娘娘的命是比我好,我从前是宫女,白日梦碎了,兜兜转转还是宫女;娘娘从前想当娘娘,梦做完,娘娘的确成了娘娘。”李暮霭咂咂嘴,“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好福气。”
“你!”郭瑄恨得切齿。
李暮霭暗暗翻了个白眼,就是这个皇帝嘛,岁数大了点。
她知道郭瑄不敢宣扬旧事,被她气个半死都不敢高喊一声,她索性接着说:“从前我说君上讲情义,不欠情债,你不信,如今该深有体会了吧?不知娘娘与阖宫上下的姐妹相处得融洽吗?”
郭瑄咬紧了牙恼道:“好你个贱婢,你嘲讽我,那你呢?也不过是被人用完即弃的弃子!”
李暮霭淡淡道:“我是什么不打紧,但娘娘你得当心,娘娘圣眷正浓,又怀着皇嗣,身边多的是眼睛,若娘娘行差踏错一步被人拿住,会万劫不复的!”
郭瑄冷笑了两声,“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万劫不复法。”她转身走了两步,拂袖下令,“还不干你们该干的事!”
两个嬷嬷领了命令,一同看向李暮霭,“请姑娘宽衣!”
李暮霭莫名其妙,“宽衣做什么?”
郭瑄驻足停下,站在殿中,看向她道:“妹妹的福气来了,君上对妹妹青睐有加,欲纳妹妹入后宫,可妹妹若想飞上枝头服侍君上,还得先让两位嬷嬷看看你是否干净!”
李暮霭立马懂了郭瑄的意图,也懂了那些东西的用处。
叫她过来,是要给她验身啊!
她道:“请娘娘代我谢过君上的好意,我们做奴婢的不敢奢望,我还是回东宫扫地更好。”
“呵,你敢抗旨不成?”郭瑄对两个嬷嬷使了眼色。
二人本就没有好脸色,如今朝李暮霭步步逼近,神色犹如厉鬼般凶恶。
李暮霭仍旧从容,她无意与郭瑄斗,偏郭瑄死盯着她不放。
长公主升任她为少使,便是要明着告诉敬安帝她是重华宫的人,腰牌都到手了,她也不用再装什么小宫女。
李暮霭扫视着两个嬷嬷,她们边走还边摞了摞衣袖,似要对她来硬的,那她也用不着和她们客气。
“砰”的一声巨响,殿门被人猛地破开,动静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两个侍卫提着剑闯了进来,又退至两边让路。
后面的人疾步而至,锦绣裙幅逶迤其后,素手一挥,绣着芍药的广袖盈风而过。华服之上冷面如霜,仅一个身影都能让人见之生畏。
李暮霭愣了愣,“长公主……”
长公主走得很快,从她面前过去却没理会她,只盯着前方的郭瑄,目光从两个嬷嬷和从那些铁东西上掠过,眸色顷刻又冷了几分。
辰安长公主来势汹汹,脸色也青得骇人,郭瑄不免心颤。
南邺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