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的侍卫内侍赶来救火,颐华宫人头攒动,十分嘈杂。
大火愈燃愈烈,整座大殿都烧了起来,火星子随风散落,还点燃了苑内的枯草树枝。
火势蔓延到了院子里,李暮霭和夏无念他们也只能往后退。
过了一阵,夏侯沉来了,见整座宫殿都已被烈火吞没,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暮霭望着夏侯沉说:“他纵火自焚了。”
夏侯沉沉默片刻,看了看她,“有没有伤到?”
李暮霭摇头,“他在我走后才放的火,没想跟我同归于尽。”
她望向被烈焰包裹的大殿,觉得夏侯煜身负死罪,刑期将至,已无活路,他选择在这儿了断,是想从哪儿来,就从哪儿离开吧。
她已见多了生死,也明知他该死,但方才还在和她说话的人,转便置身火海,生命在她眼前一点点消逝,她仍旧心悸。
李暮霭往夏侯沉身边靠了靠。
夏侯沉抬手护住了她,知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可能不太舒服,带着她先走了,把这儿交给夏无念处置。
李暮霭跟着夏侯沉回到寝殿,她睡意全无,捧着茶盏坐在坐榻上,瞧了瞧窗外。
紫极殿离颐华宫不算近,但这儿也能看见些许黑烟。
夏侯沉饮了茶,放下茶盏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做这些事,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他记事起就成了亲王,与皇位失之交臂。”李暮霭揭开杯盖,热气带着茶香上涌,她心里平静了些,看向他说,“还提到了郭相和你三弟。”
夏侯沉目视前方,知道夏侯煜必定到死都吐不出他半句好话。
李暮霭惑然问道:“你小叔一直都这么坏吗,你俩怎么结的梁子?”
“他素来与肖氏母子为伍,替夏侯敬谋划考虑,不管夏侯敬是杀了人还是犯了禁律,他通通替夏侯敬善后,让先帝以为夏侯敬老实本分又懂事,他带着群臣捧夏侯敬,踩的就是朕,他不明着和朕较真,却在背地里使尽手段,想让先帝废了朕,他那副假圣人的模样,朕早就看穿了,有些事朕不需要证据,也知道是他做的。”夏侯沉略瞥瞥她,“朕之前和你说了许多次,你都不信。”
“我初来乍到,你俩各自一个说法,我听谁的?”李暮霭抿抿唇,“我只能信证据,信眼见为实。”
这场火烧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傍晚才熄灭。
李暮霭又来到颐华宫外,整座宫苑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主殿烧塌了,只剩一堆焦土和断壁残垣,周围挨着宫殿也被火燎了些。
废墟上还冒着黑烟,地上也依稀可见火星子。
众多禁卫进了火场搜寻,一个时辰后才从里面找了夏侯煜的尸首。
尸首焦黑,面目全非,手上的镣铐仍在。
李暮霭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脸,而后转身离开了。
生路与死路都是夏侯煜自己的选的,这场火让所有的事提前有了终结。
十月初一。
天御殿前,百官肃立。
夏侯沉站在重重玉阶上,俯瞰群臣,启唇言道:“夏侯煜已经伏诛,欣州一案,罪责在他,但朕亦有过,先帝同样有过,先帝与朕皆以为大凌日渐昌盛,百姓安定富足,岂料看不见的地方尽是蛆虫蚊蝇!”
他语气渐重,群臣听着大气都不敢喘。
李暮霭站在天御殿一侧,没有露面,她来得晚,一来就听到他在说欣州的事,笑叹他果然是“逆子”。
天底下敢当着群臣面,把仙逝的父皇拎出来数落的皇帝,除了夏侯沉也没谁了。
旁的皇帝若是如此,定会被冠上“不孝”的名声,偏夏侯沉“不孝”人尽皆知,大臣们也不奇怪。
“朕要将大凌上下好好清洗干净,吏部、御使台拟定名录,交朕过目后即刻巡查地方,地方官吏渎职者斩、阳奉阴违者斩,贪赃枉法者立斩无赦!”
“臣领旨。”
夏侯沉又言:“诸卿身在胤安,更当以身作则,谨守法纪,风云初定,朕欲兴宗业,定天下,任重道远,诸卿当共勉之。”
众臣跪拜,齐声道:“臣等谨遵圣谕,吾皇万岁!”
百官臣服,万民归心,夏侯沉做到了,李暮霭的一颗心也总算了落了地。
下午,李暮霭来景颐宫看李阔,把今早夏侯沉对群臣说的话讲给了李阔听,告诉他对待大臣们也不能只一昧吓唬,要宽严并济。
夏侯沉今日虽警告了百官,但他们中有些人曾向着夏侯煜,他既往不咎便是宽容,且升任王尚书为丞相,更是拿出了他善待王府旧部的诚意。
王丞相用忠心换得了君上的倚重,其他人自然也有这个机会,既是君上的诚意,也是鼓励。
李阔叹道:“姐,他才是当皇帝的料,说话行事皆有考量,选人用人都有思量,我觉得我下辈子也学不会。”
李暮霭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