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他们一走已经六日。
瘟疫肆虐,朝廷把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已然尽了全力,如今只待他们到了欣州能有好消息。
满朝文武都在等,进言的大臣少了,奏折比起之前也少了不少,每日送来的只有地方奏报,说的还是那些事,交由相应的官员处置就是。
夏侯沉殚精竭虑一个多月,如今忽然清闲了不少。
只是紫极殿从早到晚清清静静。
夏侯沉在寝殿喝茶,几度端起茶盏,又将之放下。
“他们到哪儿了?”
柳别情侍立在一旁,言:“回君上,已经到了临川境内,过了临川便是欣州地界。”
夏侯沉默然听着。
“君上放心,船队一切安好,毕竟是朝廷的船,没有江湖宵小敢打主意,且摄政王带了不少府兵随行,路上自当太平。”
“夏无念有什么消息?”
“夏大人谨记君上的吩咐,一定会保护好穆姑娘,只是他们出行才几日,无事发生,夏大人暂且没有传书信回来。”
夏侯沉淡淡道:“从前朕嫌她聒噪,如今她一日不在朕耳边吵嚷,朕反倒嫌这日子太过无声无息,无趣。”
柳别情躬了躬身,没敢说话。不过这几日他也看出来,君上有些不高兴,也不是不高兴,就是比起决定让穆姑娘去欣州那日更为沉闷。
其实君上从前也如此,甚少开口说话,那时君上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如今就像回到了穆姑娘来大凌之前,只是君上好像并不想回到从前。
他们这些内侍没有穆姑娘会说话,难顺君上心意,为防触怒君上,都不敢多言,所以君上还得寂寥一段时日。
夏侯沉另问:“李阔这几日在太学如何?”
“回君上,奴才每日都派人去太学问,质子一切安好,他读书勤奋,功课做得甚好,太学的夫子都很喜欢他。”柳别情又言,“夫子还照君上的意思,给他换了位子,从最后挪去了第一排。”
临川府。
他们坐了近十日的船,吃住都在江上,晃晃悠悠的,船上的大夫们都快吃不消了。
进了临川府,夏侯煜下令船队靠岸,上岸休整两日再动身。
临川知府带着府衙的众多官吏在码头迎接。
夏侯煜一下船,他们齐齐跪拜,十分恭敬。
李暮霭为了方便已换作一身男装,站在船头,扯了扯夏无念的衣袖问道:“这些地方官心里向着谁?”
“向着谁你看不出来吗?”夏无念小声言道,“胤安局势风云变幻,地方官留守地方,一时半刻也摸不清胤安城里的风在往哪儿吹,他们只知君上登基还不满一载,且并非先帝那样的仁君,而摄政王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摄国事多年,换作是你你向着谁?”
李暮霭点点头,夏无念这番话说得有道理。
夏无念又言:“先前王尚书他们让君上派太医来,是想替君上挽回一些民心,可君上在意的并不是民心,君上让你和两位太医前来,又拨了药材粮食银子,是想救百姓于水火,否则君上不会让你们跟随摄政王的船队。”
李暮霭明白,夏侯沉心里不看重挽回民心这件事,他只知除疫之事十万火急,才让他们即刻跟着夏侯煜走,赶紧来办事。
他若想让百姓都感激他,就会造势,会悉心准备,派自己的人马浩浩荡荡地送他们过来。
如今这些地方官、百姓都只看到了夏侯煜亲自带人过来,心系百姓,几人知道他们是夏侯沉钦点的人。
夏无念方才那番话是在替君上鸣不平,因为这些官吏都在奉承夏侯煜,不知君上也在为此事忧心。
夏无念看着码头上,唤了一声,“走吧李大人。”
李暮霭云里雾里,“我怎么又成李大人了?”
夏无念瞧了她一眼,“不然呢,叫李大夫?什么大夫要一船的禁卫军保护?若有地方官问起,你就说你是定国公的亲戚,会些医术,来帮忙的。”
李暮霭点头,和夏无念下了船。
官员瞧见这条船上只下了来了两个主子,其余都是侍卫,便知他们来头不小,又转而朝李暮霭和夏无念拱手。
知府行了礼,问夏侯煜:“王爷,不知这二位是?”
夏侯煜看了看他们,徐徐言道:“禁卫统领夏大人,还有……”
李暮霭拱手言:“在下姓李,是定国公府的,会些医术,受君上差遣,与两位太医来治欣州的瘟疫。”
夏侯煜便没往下说,只是点了下头,告诉官员她说得是。
知府再次作揖:“李大人,夏大人,有礼。”他又对夏侯煜道,“王爷,府衙已经收拾妥当,请王爷和几位大人入府衙歇息。”
知府原本备了车马接他们去府衙,夏侯煜推拒了,想要步行入城。
李暮霭和夏无念也跟着一起。
夏侯煜慢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