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房间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异常清晰。
当时针不断向着12 点逼近时, 走廊上传来一阵响动。
那声音像是木棍在地面上快速滑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最终在邹依婷的房门前静止下来。
邹依婷颤抖着双手,摸索着胸前的工作牌。
她想要摘下挂在胸前的工作牌,换上另一个。
由于过度紧张,她的双手不停地抖动着,工作牌在手中仿佛变得异常沉重,她连续拉扯了几次,才将它从脖颈上脱下。
工作牌换好的下一秒,门外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她惊恐地抬起头,望向门口。
砰——砰——
撞击声在空寂的别墅中显得尤为刺耳。
漆黑的房门随着撞击声,一阵一阵地抖动。
木板破裂的声音开始愈加明晰。
最终,撞击的动作在一阵巨大的砰响下终结。
房门的正中央被撞击一个接近方形的孔洞。
透过孔洞,一个画架的轮廓出现在夜色里。
滋啦滋啦——
画架穿过撞开的孔洞缓缓进入房间,支撑画架的四根木棍摩擦在地面上,发出瘆人的声响。
邹依婷压抑着有些紊乱的呼吸,看着那画架靠得越来越近。
而此刻,除了木棍滑动的滋啦声响,她听到了另一阵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明晰。
无数人的交谈声。
从开始的微不可闻,到最后如同在耳旁呢喃低语。
那些声音有男有女,交错而起。
“亲爱的,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你打算送什么礼物给我。”
“唉唉,这胡须怎么越长越不对劲了,谁能告诉我,究竟该怎么打理啊。”
“画画不是我的终生追求,我喜欢跳舞,你们为什么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肖像画快要完成了,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别墅了,离开的那天,我一定要找个机会,把那幅画送给二楼的女孩,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滋啦滋啦——
当画架滑动到邹依婷的床边时,她清楚地看见,画架之上摆放的,正是她在白天未完工的肖像画,只不过此刻,肖像画的容貌在不断地幻化变形。
一会是男性一会儿是女性。
画中人的表情随着模样,也在不断改变,或微笑,或悲伤,或惊恐。
但无论表情是如何,画中人的眼睛都紧盯着床铺上的邹依婷。
当邹依婷的目光与画中人的眼睛相对时。
交错的人声开始变得统一。
他们齐声嘶吼着,
“他是魔鬼。”
“他杀了我们。”
下一瞬,邹依婷感到眼前的画面开始变成一片漆黑,身下的床铺也瞬间消失,自己仿若悬空躺在黑暗中。
耳边重复的依然是那两句。
“他是魔鬼。”
“他杀了我们。”
意识开始愈加模糊时,她听到另一道声音微微弱弱传入她的耳膜。
是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随即,黑暗消退,意识恢复清明,她依然躺在房间的床铺之上。
只是此刻房间里除了诡异的画架,还多了一道人影。
NPC出现。
所以是NPC的出现中止了画架将她拉入画中的行为?
邹依婷屏息观察着房间里相对而立的两道影子。
当视野渐渐适应黑暗时,她看清了NPC的模样。
他依旧身着得体的燕尾服,在黑暗中身形挺拔。
然而,立领之上却并非光洁的皮肤,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堆叠肿起的、毫无形状的皮肉。
这些皮肉覆盖在已经无法辨认的五官之上,宛如尚未孵化的蝉蛹。
裹着白色手套的手指之间是一把闪着寒光的美工刀。
邹依婷知道那把刀应该就是用来取走参与者的部位,作为“工资”的东西。
想到这里,太阳穴的那一根神经似乎跳得更加剧烈。
而此刻床铺一旁的画架却突然陷入了沉寂,静静地立在那里,就好像是房间本身存在的物品。
邹依婷心中一惊。
难道NPC与Boss并不存在相互攻击。
如果是这样,那便是今晚最坏的结果。
她知道在这个副本里,违反了Boss规则并不致死,可是违反了NPC规则便只能迎接死亡。
皮鞋踏着木质地板发出哒哒的脚步声响,那张如同蝉蛹一般凹凸不平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