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本来心中已经起疑,对史弥远的信任正摇摇欲坠。
郑清之这句话,更是让赵昀浮想连篇。
此时赵昀脑子已经乱了,他不禁咬牙切齿,“难道他在朕身边,安排了眼线,监视朕的一举一动。”
想着当年,史弥远在宁宗太子身边,安排了眼线,得知宁宗太子对他不满后,便把他拥立为帝,赵昀忽然有些背脊发凉。
赵昀神色阴沉,他看向两人,“两位爱卿刚才说的话都属实,可敢于史弥远当面对质?”
郑清之喉结蠕动一下,行礼道:“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可以质问史相!”
“好!”赵昀当即对内侍道:“让史相进来。”
史弥远领着属下进入书房,赵昀看见一下进来这么多人,书房都变得拥挤,脸便更黑了。
这时史弥远却没注意到皇帝的神情,他看见站在赵昀身前的郑清之和赵泰,冷哼一声,才领着属下给赵昀行礼,“臣等拜见官家。”
赵昀收拾情绪,只是点点头道:“免礼吧!”
史弥远带头谢恩,然后同各人一起,在书房内站好。
这时他给李知孝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出班,“陛下,臣要参参知政事郑清之,勾结金人,私放金人入境,还将金人带入宫中,威胁陛下安全。”
在来的路上,几人已经商量好,倒打一耙,先把水搅浑。
赵昀已经先入为主,听了李知孝的话,他心中立时升起一团无名怒火,不过他却忍耐下来,冷脸道:“李爱卿怕是误会了。国瑞,你告诉李卿,你的真实身份。”
赵泰随即出列,朗声道:“史相公,诸位大人,下官其实是两淮制置使赵相公,派往金国的细作。另外,下官乃是秦王八世孙,怎么可能伤害陛下?”
史弥远愣住了,他知道赵泰是宗室,却不想他居然还是赵范派到金国的细作。
赵泰叠加这么多状态,这让他路上准备的说辞便用不上了。
赵泰与赵范见面后,赵范确实要求赵泰做宋国细作,为他提供金国的情报,赵泰只是把成为细作的时间提前,而赵范作为两淮制置使,史弥远最多询问一句,不可抓起来审问,所以赵泰并不担心谎言被揭穿。
史弥远没出声,李知孝愣了下,却有些狗急跳墙,继续质疑,“陛下,臣从来没听说过秦王后裔有个叫赵泰的,臣怀疑他的身份有假,还请陛下明察。”
他这么一说,赵昀也有些疑惑,秦王的后裔他有些了解,确实没赵泰这号人物。
赵泰解释道:“这位大人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当年靖康之变,我曾祖赵基被掳至燕地,后生我祖父赵恢,祖父又我父赵鸿,父亲又生我赵泰。我们一家滞留金国,蒙古南侵时,才南迁逼祸。如果大人不信,可以查看赵氏宗谱。”
赵昀一挥手,便有内侍取来宗谱,果然有这么一支留在北方。
赵泰不希望史弥远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当即主动出击,“这位大人,下官是不是宗室,现在无关紧要。今天下官来面见陛下,是想问金国派遣使团来大宋,为何史相不向陛下禀报?史相为何欺瞒陛下?”
赵昀也黑着脸,“史相,你给朕解释一下,这样的大事,为何瞒着朕?”
“这……”史弥远一时语塞,不过作为掌权二十多年的老相公,他斗争经验丰富,权衡利弊后,立刻便认罪道:“回禀陛下,臣没有及时禀报,确实是臣的失误!然臣不许金使入境,也是为了大宋好。臣以为一个将要灭亡国家的使团,实在没什么好见,何况见他们还会得罪蒙古,所以臣便直接拒绝了。虽说近些年来,国事陛下一直都让臣处理,但是臣确实是自作主张了。臣愿意接受陛下惩罚!”
史弥远顿了顿,看向赵昀,继续道:“不过陛下现在问臣,臣还是会坚持自己意见,认为陛下不能见金使,以免击怒蒙古人!”
他这个回答,把为何隐瞒金国使团,变成了该不该见金使的讨论,同时拉上蒙古人,反而让赵昀觉得他不该接见赵泰。
赵昀听后,果然被带偏,史弥远抓住机会,恶狠狠的瞪着郑清之和赵泰,发起了反击,他直接训斥道:“本相不管你是不是赵范派出的细作,本相只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金使!郑参政,你将金使带来面见陛下,让蒙古人知道,激怒他们,引发战争,你能负责吗?”
郑清之被他这么一说,内心有些慌乱,赵泰也是惊讶,史弥远不愧是主政二十多年的权相,那气场,那颠倒是非,倒打一耙的功夫,不是一般人能比。
他与郑清之费了好大功夫,才让赵昀对史弥远产生怀疑,而史弥远几句话,就把自己塑造成负责任的老臣,他们反到成了不懂事,威胁朝廷安全的人,就连皇帝也仿佛犯错了一般。
眼看着局势将要逆转,郑清之却没有话说,赵泰当即开口救场,“史相之言,实在荒谬。这大宋天下,乃是陛下的天下,史相是认为自己比陛下还要圣明吗?”
“你!”史弥远连忙向赵昀行礼,“陛下,不要听他胡言,臣绝无此意!”
赵昀的思路被赵泰拉了回来,黑着脸没有说话。
方才史弥远的口吻,连赵昀也一起责怪了,仿佛怪赵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