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苏衷处理完天机门事务时,已近午后。
想着今日杂务不多,他正要回院子看小弟练剑练得如何,窗外便忽然飞进来一只传讯符鸟。
符鸟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停住,化为半空的一行字迹,发信者是他在云下学宫任教的一位好友。
“内定名额?”
苏衷看了传讯内容后先是一愣,旋即哭笑不得:“父亲与我何时说过要为小弟争取这所谓的内定名额?云下学宫现任宫主怕是想太多了。”
说吧,他挥手抹去半空的字迹,再化出一只符鸟,载着自己的回复飞往云下学宫。
对苏衷而言,这不过是件连询问苏意和苏凭易一句都不需要的小事。他们苏家人向来光明磊落,行事坦荡,即便苏意通不过考核也无妨,只要苏家还在,苏凭易与苏衷还在,苏意便不必为任何事担忧。
苏家可以为苏意提供任何一条路,他想走哪条就走哪条,想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云下学宫从来不是他唯一的选择,甚至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将此事抛在脑后,苏衷起身往自家的院子行去。来到门前,他站在一丛翠竹后,微笑着看向院内的两人。
苏凭易正在指点苏意磨剑。
准确地说,是指点他如何以自身本源剑气打磨青萍剑,在相互磨砺中促使双方逐渐发展壮大,此为风月九剑的修行方法之一。
苏家剑者多习风月九剑,不过能将此剑法练至大成者,都走出了自己的剑道,苏凭易也不例外。
他自然不希望幼子重复自己的道路。不过苏意如今的实力离真正的剑道还远得很,苏凭易也只需教导他一些基础技巧,磨剑的窍门便是其中之一。
“静心凝神,先将本源剑气分散,均匀地铺至青萍剑全剑。而后把全身灵力注入剑气,令其壮大——注意,是所有剑气同时壮大,而非单独增强某一道。如此,既可锻炼你的意志与一心多用之能力,又可将磨剑功效发挥至最大,时日长久,你的青萍剑和本源剑气必会有长足进步……”
苏凭易娓娓道来。
苏衷在门外听着,思绪一时回到幼时,年幼的他亦是在苏凭易的循循善诱下修炼、习剑,享受着父亲的宠爱,生活宁静悠闲又不失精彩。
苏衷是在爱里成长起来的人,所以苏意出生时,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给予小弟同样的,甚至更多的爱。
因为母亲至少陪伴了他许多年,而小弟一出生,母亲便因某些往事而丧命,甚至没能得到她一个拥抱。
望着苏凭易脸上掩不住的笑,苏衷也扬了扬嘴角。
遗憾正在被弥补。小弟过往的缺失,他们会一点点为他补上。
……
一整天练剑下来,苏意在苏凭易温柔和蔼的严厉中付出了比平时多两倍的努力,当最后一个训练项目结束之际,他已经累成死狗。
……只有吃饭的时候还有些精神。
苏衷百忙之中抽空回来陪他们二人吃了晚饭,见苏意累得连拿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心疼地搁下碗,命人下去准备舒缓疲劳的药浴,又看向苏凭易,迟疑着道:
“爹亲,小弟初入剑道,您看是否……”
苏凭易眉梢轻挑,还未开口,苏意便把脸从碗里抬起来,双眸闪闪发光:“我没关系的,大哥你不用担心。我觉得现在的修炼强度还好。”
“放心,为父有分寸。”苏凭易往苏意的蘸碟里添上他爱吃的肉片,安抚地向苏衷笑笑。
“好吧。”
苏衷虽然担忧,不过想到苏凭易只会比他更心疼苏意,便勉强放下心来。
晚饭过后,苏凭易回屋调息疗伤,苏衷又去忙天机门的事务,苏意按照习惯打坐修炼一个时辰,然后泡大哥准备的药浴,在月上中天时回屋睡觉。
今日实在累得狠了,苏意几乎是一沾床便睡着,打起了小呼噜。
苏凭易在房中调息完毕,将恼人的旧伤压制下去之后,方轻手轻脚来到小儿子的房间。
月色深静,如一泓流泉,清冷而温柔地披在苏意身上,眷恋不去。
苏意手脚微蜷拥着被子,小脸埋在被子与枕头之间,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眸和长长的睫毛。
苏凭易曾听人说过,这样的睡姿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再联想到幼子的经历,他的心尖都疼得抽抽起来。
悄无声息地坐到床边,苏凭易轻抚苏意的头发,手掌顺毛一般滑至他腰侧,而后运使灵力,丝丝缕缕绵绵密密地渗进他体内,抚平药浴和睡眠无法根除的酸痛疲惫。
他也曾刻苦练剑,知道这些犹如附骨之疽般的小痛楚累积起来后会多么磨人,舍不得让孩子经受。
半晌,苏凭易收了灵力,手掌顺势抚上苏意鬓边,弯腰与他贴了贴额头。
“意儿,好梦。”
苏衷处理完手头的事,已近子时。从书房回院子途中,他遇到了等在路口的临风儿。
他收住脚步,微笑着问:“姑娘是在此等我?”
临风儿披着红色带兜帽的披风,夜色里很是显眼。她拨下帽子,笑吟吟道:“白绮仙师让我来送点东西,是给你弟弟的,希望你能代为转交。”
一说完,她便迫不及待地从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