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娘见望幽神色冷淡,愁容更甚,但仍旧轻声细语道,
“奴家此前千年从未害过人性命,这次是因这些人执意要拆桥,奴家多番恐吓警告仍无法阻止,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说着竟有眼泪滑落,
“奴家也只是想守住这座离桥,并非故意为祸人间,还望姑娘看在奴家初犯,饶了奴家这次,奴家愿以千年精元换姑娘高抬贵手。”
望幽闻言有些惊讶。
千年精元,足以让一般修士的修为上升一小阶,若她服下,也能从元婴中期迈向元婴后期,省去十几年修炼时间。
而精魅失去精元,也意味着修为散尽,只能维持其形。
这荀娘当真是舍得下血本。
“可你的千年精元换不回那两人起死回生,你因果已负,当知道自己修行之路已断。”
面对眼前的千年精元,望幽却无半点动容,只冷漠地陈述枉死之人无法复活的事实。
“你残害凡人性命之时,就应当做好会被人诛灭抹尽的准备。”
荀娘见望幽无动于衷,哭的更是凄惨,哽咽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只想守住这座桥。”
她陡然跪倒在地,向望幽祈求,
“姑娘,我知道我敌不过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也可以任凭你处置,只求你留我一命,让我守着桥,等着他回来……”
望幽闻言不解,“他?你对这桥何故执着至此?”
她看的出来,这荀娘没说假话,她身上的气息不算浑浊,显然只背了这几条人命,作恶不多。
明明是一个精魅,离桥并非是她本体,桥毁了她大可以另找一物依附,何至于为这座桥伤天害命,断了自己的后路。
荀娘哭着向望幽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千年前,荀娘曾是这清延城红极一时的花魁。
她容颜娇美,又弹得一手好琵琶,加上善解人意,温柔解语,自是引得城中公子王孙争相追捧。
在众多追随者中,她却一眼便瞧上了乔生。
原因无他,只因乔生赤诚,每回攒够银两见她,从来只是以礼相待,秉烛夜谈诉尽衷肠,从未越矩。
说来好笑,她一个千人枕万人尝的妓子,历经尘世磋磨,却在一个穷秀才身上第一次得到了尊重,也第一次尝到了被人真心爱重的滋味。
二人一年只得见上两三面,却不妨碍荀娘芳心暗许,情根深种。
就在乔生明言已身无分文,此后不会再见荀娘时,荀娘问他可愿娶她。
乔生向她行了一大礼,他躬身久久未起,郑重承诺,
“若得小姐青睐,乔生必倾其所有,珍之重之,此生不负。”
荀娘因着这句承诺,掏光了自己所有积蓄,向老鸨赎回了自由身,只赌乔生的真心。
可婚礼当天,乔生却不知所踪。
明明有人看见乔生身着喜服前来迎亲,可荀娘却迟迟未见其身影。
荀娘等至天黑未果,这场妓子从良的婚礼俨然成了笑话。
荀娘却坚信乔生会回来,她日日前往二人初见的离桥上守候,只为等待情郎归来。
一等千年。
等到佳人化为了白骨,等到执念变成了精魅,离桥依旧静静候在那里,未见有情人相聚。
“他说过此生不负,他会回来的!他会到离桥来找我,若是离桥没了,他便找不到我了……”
荀娘泪水涟涟,望向望幽的眼里带着坚定的光,又满是哀求。
“姑娘,我不能死,我得等到他……”
望幽不忍再看她双眼,偏过头去,深深叹了口气。
“我听闻魔……你们家族有种术法名为搜魂术?”
望幽向重夜看去。
重夜眼神了然,她到底心软。
“有,我教你。”
搜魂术是魔族独有的术法,可以魔气为引,将周遭未往生的魂魄尽收眼底。
望幽摇头,“我没有你们独有的灵力,用不了这个术法。”
重夜却笑,语气傲然,
“有我教你,就没有你用不了的术法。”
说罢食指轻点她眉心,搜魂术的结印手势,运转灵力的方式等顷刻间便全印在了望幽的脑海里。
望幽感觉似乎不是很难的样子,她本就天赋极高,照葫芦画瓢,竟第一次就结印成功了。
黑色的暗光自手中疾驰而出,片刻间便覆盖了整个清延城。
暗光所到之处,望幽居然能在识海中清晰看到每一只孤魂野鬼。
她听荀娘哭诉,猜测乔生可能枉死才在迎亲途中失踪,便想着帮忙找一找这魂魄,也好了却其念想,算是仁至义尽。
但毕竟徘徊千年还未往生的魂魄实在少见,而荀娘叙述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