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重夜的神府是出人意外的简单。
望幽只是试探着将神魂探入他灵台边缘,便轻易穿过了无形的屏障,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剧烈排斥和攻击。
真正踏入重夜神府后,望幽却有些无措。
眼前居然是一片虚无。
没有天地,没有光亮,没有色彩,没有任何具象化的实物。
除了空茫的虚无,什么都没有。
望幽突然有点理解重夜身上的孤冷,和偶尔流露的寂寥是为何了。
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都不曾在意,连一点快乐或伤痛的记忆都不曾保留,那这世间一切于他而言,不过皆是虚无。
只有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天地间,踽踽独行。
不问因果,不问归途。
望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丝丝缕缕的酸涩夹杂着心疼,涌入心底。
她往前走去,试图在一片虚无中找到重夜受损的神魂。
不多时,有水滴声传入耳中。
望幽循声找去,突然脚下出现了一滩水迹。
她接着往水迹的方向寻去,虚空中的水越来越多,渐渐没过了她的脚踝。
水滴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到最后变成了江河奔腾流动的声音。
此时望幽已是漂浮在水中,水流早已过胸。
等她抬首往远处望去,虚空之水无边无界,再往下看去,更是无底无尽。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水流了,那是一片浩瀚无际的暗色的海。
在空白的神府中唯一出现的一片海,望幽虽猜不透这代表着什么,却也知道这片海对重夜一定很重要。
她猜测他的神魂就藏在这片海中,于是奋力向前游去。
奇怪的是,望幽在这片海里不仅可以自由呼吸,甚至没有遇到任何海水的阻力。
海水温柔地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感觉安全又舒适,以至于有些忘乎所以。
她仿佛变成了一条鱼,天生就该在这片海里畅游嬉戏。
游了大约一刻,她便找到了她此行的目标。
眼前的海面上方悬空漂浮着一朵优昙花,只花心还闪着黯淡的微光,层层白色花瓣正在片片凋零,坠落入海后化为了一颗颗温润的珍珠。
那是重夜的神魂之花正在枯萎。
一个魔族之人的神魂之花居然是最具神性的优昙婆罗,当真令人费解。
望幽心里默默吐完槽,反身便潜入海中去捞刚刚那些散落的珍珠。
她捧着这些珍珠跃出海面,仔细端详手中失去光泽的珍珠。
“这就是他受损的神魂碎片了吧。”
可要怎么将这些碎片用来修复神魂,望幽却犯了难。
见优昙花还在持续凋落,她有些心急了。
这代表着重夜的神魂越来越虚弱。
望幽一咬牙,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往上拼就完了!
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呢!
打定主意,望幽靠近优昙花,直接将手中一颗珍珠往优昙花蕊中心插去。
尾指碰到花蕊的一瞬间,望幽如遭雷击。
电流自天灵盖到尾椎骨通体穿过,澎湃的快意如潮水将她的神智冲刷的一片空白。
她对外界的感知皆被剥夺,霎那间,除了脑中晕眩,只有快感肆意侵袭,甚至连灵魂都在震颤。
等余韵散去,望幽已经是双眼含泪,浑身瘫软的漂浮在海面上,怀里的珍珠早已再次落入海底。
她脑子里还是有些不清醒,反应过来后立刻有些羞愤地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望幽心里忍不住埋怨起自家师父和宗门。
越凌宗什么都教了,可没人教如何神交!
妈的她怎么知道那朵破花碰一下就能神交啊!
对修行之人来说,神交是比肉体结合更为亲密的行为,相当于灵魂交融。双方互相赤诚以待,共享一切情感,所有隐秘都不再保留。
简言之,她不仅将自己全部拱手献上,还强迫人重夜脱的精光。
简直是……
望幽抱头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若此刻鸿渺在的话肯定会一边骂不孝徒一边喊冤。
道侣之间互入神府的都极少,更何况更为危险的神交,那简直是凤毛麟角。
越凌宗自是不会专门教弟子这种事情。
如今望幽肠子都快悔青了。
正经人谁会趁着替人修复神魂的时候主动神交啊!
她莫名其妙就强了重夜,他醒了还不把她弄死!
一想到她毁了重夜清白,还要面对那张清冷绝艳的脸的质问,她懊悔到脚趾都蜷缩起来,恨不得就此淹死在这片海里。
望幽有些自暴自弃,死尸般在海面漂了片刻,终是安慰自己暂时放下这些乱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