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观中出来,二人算是大概搞清了月朔镇如此崇敬神明的原因。
虽说供奉神明这事儿在月朔镇中显得突兀,可如今看来都是些正儿八经的主神,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那牌楼下的结界和饭菜中的绿雾,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跟神明有关的东西。”
正在她冥思苦想这其中关联时,忽觉自己身后的衣摆被人扯了一下。
望幽转身,只见一约莫七八岁的女童正拽着她的衣服。
她有些惊讶,自己居然根本没发觉这女童的靠近,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那女童见她回身,放开了手中的衣角,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亮的惊人,里面全是不属于稚童的冷漠和沧桑。
“天快黑了,不想死,就赶紧离开月朔镇。”
稚嫩娇软的童声说的却是令人心惊的话语。
望幽倒是没有被吓到,她蹲下身,平视着女童,有些无奈道,
“我们也想离开,但这地方有阵法结界,我们出不去。”
那女童闻言面露恍惚,低头喃喃念道,
“出不去……出不去……原来我们都出不去……”
不待望幽再问个究竟,那女童便已经闪身消失在了神观背后的街巷中。
望幽跟着追上去,却是一无所获。
“可惜了,我本来还想问问她怎么能出去呢。”
重夜一如既往冷淡,
“或许求求那位月神娘娘,说不定她就大发慈悲显灵了。”
望幽奇怪地看向他,总觉得他从神观里出来后就不太高兴,连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要真是神明庇佑,这镇子也不会处处诡异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走吧,天快黑了,听刚刚那孩子的意思,晚上怕是不太安生,我们回客栈等着便是。”
……
入夜,万籁俱寂。
窗外漆黑一片,无星无月,更没有寻常人家亮起的灯笼火烛。
仔细听去,整个客栈不闻人声,连窗边的风声都停了。
望幽早早地守在了重夜的房间,等着不知何时会发生的变故。
重夜却是安然静坐一旁,沏着从她乾坤袋中搜刮来的好茶。
他动作利落地将斟好的第一杯茶推到了望幽面前。
“夜长,喝口茶醒醒神。”
“还好,我都习惯在夜里练刀,倒不怎么犯瞌睡。”
话虽这么说,望幽还是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端过杯子一口饮尽。
茶香醇厚,余味绵长。
这是她从师父那随手薅的茶叶,由他沏来,却比在琼华殿喝到的香味更甚。
她转着手里的茶杯,有些好奇地问他,
“你好像还挺喜欢喝茶的?”
仔细说来,她其实并不知道重夜的喜好,重夜也没有明确流露出对什么事物的喜恶。
只是映风城里他就是在茶摊上用偶线迫使她替他斟的茶,落宸峰上他也是日日边沏茶边看商羽挨训。
好像他无事时,都习惯随手沏一壶茶。
所以想来他应该是喜欢茶的。
重夜慢悠悠地又往壶中注了一次水,而后将茶汤倒入茶海,这才淡声道,
“谈不上喜欢,不过岁月漫长,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沏茶的人依旧动作优雅,气息沉静。
茶香氤氲,望幽却似乎从中窥见了一缕轻烟似的寂寥。
不待她深究,雨声忽至。
白日里酝酿了许久的阴沉终是化做了暴雨,倾盆而至。
巨大的雨滴敲击着窗棂,掩盖着客栈廊道里突现的窸窣声。
望幽神情一凛,站起身来。
“来了。”
突然,尖锐的指甲划破了房门,门上的破洞里露出了客栈小二那张灰败可怖的脸。
门外撞击拍打声不断,似乎有不少东西正试图击碎这扇门,将房中的猎物吞噬殆尽。
望幽看了眼即将倒下的房门,又看了眼依旧淡定沏茶的重夜,深吸了口气。
这人能不能有点自己灵力低微,遇见个妖魔鬼怪便随时就能挂掉的自觉!?
房间狭窄,带着重夜更是施展不开,她并不打算在这里跟那些玩意儿直接对上。
“走屋顶。”
说罢一脚踹开窗户,抓着重夜便飞身上了房檐。
大雨如注,望幽无心掐诀避雨,雨水便瞬间淋湿了二人衣衫。
站在房顶上,望幽才真切看清楚了外面的景象。
何止是他们房外,整个街道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幽魂,说是百鬼夜行都不为过。
望幽还眼尖地发现了其中几个就是客栈的客人和周围的摊贩。
白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