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缜白
盛夏八月夜,骤雨。
墟州城为西墟府境内第一城,八月以来,雨季湿冷,城内各处石路就未干过。
墟州城主府中,有人提灯快步走过,溅起水花。
一路穿过层叠的院门廊桥,终于停了下来。
提着宫灯的侍女站定,伸手推开面前雕花红门,侧身让开,“公子,请。”
那屋内明明装潢富贵,处处是香炉贵木,白瓷异花,随便一件拿出去都够普通人家一年吃喝,更不用说那雕花屏障,鎏金夜灯……
可如今所有的布置看起来却鬼气森森。
雕花屏障上隐约可见人影重重,但没有哪个没眼色的下人会走到屏幕后面集体起舞,显然这不是人影,而是邪祟鬼影。
那夜灯也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不吉的血色,将整个屋子照得血红,死气弥漫。
被唤作“公子”的人——
不敢上前半步,整个人双腿仿若焊死在原地,感觉自己进去没多久应该就会暴毙。
不是说是仙侠游戏吗?
怎么进来变成恐怖游戏了。
因为下雨,四周湿气极重,触感真实,他能听见耳边淅沥的雨声,更能感觉到贴着自己耳脖的阴风有多凉爽。
“公子,请,”
侍女又一次催促,可她没有变化的音调,让人总觉得她如同傀儡木偶。
“公子”动了动僵硬的四肢,还是没迈动半步。
许久,他问:“……这个屋我是非进不可吗?”
侍女曲膝行礼,“小姐病危,已昏迷数日,城内最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今日小姐清醒片刻,说……想再见您一面,”
侍女抬头望了他一眼:“不过,公子不必担忧,著雍先生今日便能赶回,届时小姐之病,定然能有希望。”
听起来这个叫做著雍先生的人很厉害。
等等,这个称呼听起来不像是个药师,
像是个法师。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大夫救不了,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婢女眼神闪躲:“婢不知。”
你那脸上明明就写着“没错”两个字啊!
从殿内传来咳嗽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虚弱的女声,“是兄长来了么?”
侍女低声:“公子,小姐……这几日实在是辛苦,只是想见您一面。”
一直在门口卡剧情也不是办法,他干脆眼一闭,朝里面快步走去,直奔病榻——
榻上躺着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女,脸无血色,连唇都发白,眼眸微微抬起些,似乎想努力看清他的模样,大概是因为病了,所以未涂胭脂,不过难掩绝色眉眼,更有一种素面柔弱之美。
“兄长,你终是来了,他们都怕我,不敢进这屋内,但我知道,你不会怕,你始终惦记着我……”
他微微颔首。
……其实我也怕。
“先生常说,人有定命,生死有数,我一直不信他的那套说辞,可如今不得不信了,这几日,每次醒来常常心悸不止,我有预感,”
少女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他,随后轻轻道,“……或许今日,我便要死了。”
他安慰道,“不是说先生要回来了吗?他搞玄学都搞到城主层面了,肯定是有点实力的,你再撑一撑!不会有事的!”
这游戏自由度也太高了,主线剧情里,居然可以自己选择对话的内容。
果然没有虚假宣传。
“先生也在人间,人间之人,都有自己的命,他连自己的命都改不了,如何改我的命呢?”她苦笑,随后朝他伸手:“我只想死之前,再见兄长一面,如今已是心愿已成——”
他也伸手接住她冰冷的手。
但下一刻,那床榻上的美人赫然变了副面孔,双目流血,两排血牙利齿密集可怖,瓜子脸也变成了锥子脸,扭曲着刚刚形成的鬼气森然的躯干,从少女身体里脱离,随后猛然冲向他。
而此刻他的双手则被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真有鬼啊!
“这小妮子的身体怎么比得上你,你可是天生……”
怨鬼扭曲而尖锐的声音刺的他耳膜发疼,直让他后悔没有将痛觉和其他感官调到最低。
不会吧,不会开场就死了吧?
下一刻,一道剑光从门外射来,穿过窗棂,穿过屏风,刺入怨鬼身体,将其猛然打的溃散成灰!
就连屏风上的鬼影,都仿佛被火焰焚烧,纷纷惨叫着消失不见!
屋门骤然被一股气力轰开,一个白衣飘然的影子出现在门口。
榻上的少女双目紧闭,已然昏迷过去,好在还有呼吸,
灯中烛火被吹得东倒西歪,但最终也没熄灭。
有人缓步踏入殿内,而他能透过屏风上被剑光撕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