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柴熙筠睡的正熟,不防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猛地意识到这是在季州,“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谁?”她散着头发,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锁骨。
“公主,赤狄人开始攻城了!”
该死的赫连炎!简直让人不得安生!她在心中咒骂了一句,掀开被角就要下床。
“等一下。”身侧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随后便见床前迸发一线光亮,随即齐景之的脸映衬在灯下。
她竟忘了,他还在这里!
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挪到床边,伸出脚去摸索,好不容易找到鞋,左踢右踢,怎么也塞不进去。
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脚腕,她垂眸一看,齐景之正半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拿着鞋,耐心地帮她穿好。
一个“谢”字梗在喉咙,正犹豫间,又见他取来她的衣服,展开在她面前。
心头萦绕着前线的战事,两个人都缄默不语,伺候柴熙筠穿戴好盔甲,在她开门之际,齐景之三两下收拾齐整,立在她身后。
门一开,彼此对上眼神,看到齐景之出现在房里,刘行俨眼里写满了震惊,他前日才在柴熙筠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任务已经完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取一身盔甲来。”
听到柴熙筠的话,他才回过神来,答了一声“是”,马上去办,临走之时仍不忘回头看了齐景之一眼,竟真的是他!
盯着她的背影,齐景之嘴角浮上一抹微笑,不用明说,也知道盔甲是取给他的。她一向面皮薄,关心的话从不会挂在嘴上。
城墙上,朱丞望着城下整齐的队列,表情凝重。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三十步!”
手底下的士兵不断地报着数字,到一百步时,朱丞举起右手。
“慢着!”正要下令时,身后传来一声喝令,随即便见柴熙筠走上前来。
“公主请退后,前面危险!”朱丞连忙出言制止,然而眼睛却又密切关注着城下的动静,赤狄的大军已在射程之内,如果再不放箭,便贻误了战机。
谁知随着柴熙筠出现在城墙上,城下的赤狄军竟然停止了前进。
“大帅,二公主在下面。”柴熙筠拧着眉,言语并不平静,似乎在为刚才行为作出解释。
他这才看见城下的队列中间夹着一个女子的身影,万绿丛中一点红,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
那女子并未着戎装,仍是寻常装束,却不是大周的式样。
“安阳公主,娥皇已在,就等你这个女英了!”赫连炎搂住柴沅儿的肩,高高地扬起头,得意地望向城墙。
“放肆!无耻!”朱丞气火攻心,不由得破口大骂。
天下无不知道赫连炎递到乾清宫里陛下桌上的手书,他这话一出,自然也都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公主,赫连炎欺人太甚,只要公主一声令下,臣……”他暗暗握紧手里的弓,恨不得将赫连炎这个狂徒一箭射穿,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柴熙筠一语打断。
“大帅,我二姐在下面。”这次她说的不是“二公主”。
在赫连炎的禁锢下,柴沅儿的身躯显得更为弱小,一百步已在一箭之地,可要看清她的表情,一百步还太远。
自到了城墙上,柴熙筠的眼睛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可柴沅儿却像赫连炎裹挟下的一只木偶,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因为,身处其中的她比谁都明白,这是一场羞辱,对她,对柴熙筠,更是对大周!
“怎么,不想见?”赫连炎觑了她一眼,然后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还是没脸见?”
“听说你在大周时,同她关系并不好,可是柴珏把你赐给我时,她却不惜和他反目也要为你出头,你说,她是看重你,还是瞧不上我?”
赫连炎咬牙切齿,手上的力渐渐加重,捏得她下颌生疼。
“她既看不起我,也瞧不起你。”柴沅儿挑眉看向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她是为了她自己。”
赫连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片刻,随后松开手,柴沅儿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两道红印。
“安阳公主!”他朝着高处喊,身下的马在原地打圈:“我给你三日时间修缮城池,好好备战,三日后,我来接你回赤狄!”
说完,一声令下,赤狄全线撤退,赫连炎扬长而去。
“大帅,要不要追?”见敌人大张旗鼓地来,又一箭未发有序撤回,朱丞手下的副将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朱丞一脸黑线甩给他一句话:“修城墙去!”
柴熙筠在城墙上站了许久,直到赤狄军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
“希望朱帅记住今日!”
朱丞听了,立马拱